往事如烟(16)

我们总要怀着感恩前进

离开驻训地前往白城火车站的路上,我和司机师傅聊了起来,司机五十岁出头,微胖,孩子正在上高二,听他说,载过很多我们单位的人。

“这次你是休假么?”司机师傅看看我,“你应该是个干部。”

“啊,是休假。”我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说那么清楚,就敷衍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开出租,见的人多啊。你们单位好几个参谋都坐过我的车。”我脑子里还思绪万千,感慨着从此离开单位,将要踏上一段新的旅途了,也不知是喜是忧,是好是坏。我刚刚接到通知,可以收拾东西离队,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几个出租车司机的联系方式,这个师傅也是找了好久,转了很多圈,才在林场接到我,所以我一上车他就讲起来自己找路的过程,我起初不太想聊天,随后听他讲起自己孩子说着觉得军装帅气,想要考军校,我一时间散去忧虑,饶有兴致地帮他分析起来。

“师傅,你孩子想考军校,是因为觉得军装帅么?”

“是啊,这一身衣服多好看,以后也不愁待遇,你说考哪里好啊?”我顿了顿,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自己从高中到毕业再到军营里三年生活的影像,心里突然有一种庄重和责任感,我慢慢地说道“师傅,我希望你孩子在决定以后踏入军营前,能够做好心理准备,首先就要认识一个词语,奉献。您觉得,什么是奉献?”

师傅一时语塞,也不知说啥,我继续说,“奉献这件事,其实一开始是很难理解的很深的,你看到许多光环,却不理解光环背后的厚重,这份厚重就来自奉献。奉献什么?青春,梦想,热血,能量。怎么奉献?忍得住寂寞,耐得住躁动,练得了体格,躬得下身子,抗得了压力。”

“只有了解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可以不去后悔,才能算真的有思想准备,去接受洗礼和转变。您能接受孩子聚少离多么,能接受孩子摸爬滚打,掉皮掉肉么?”我看师傅有些迟疑了,刚才那股眼睛里的光有些暗淡了,“其实,大部分人是想不明白的,因为这些都需要去经历,我只是说了最根本的一件事,奉献,您能够让孩子不以炫耀为目的产生荣誉感,让孩子不以衣食无忧为目的踏入军营,这对他会更好一些,也有利于他以后适应新的生活。”

师傅点头,也表示同意,“你说的是啊,这些话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奉献,这个事我得回去跟那小子说说。”

“我不是在劝他知难而退,而是想让他有所准备,这对自己和部队都是负责任的表现,这支队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适应并很好地走出自己的一条路的。人就是这样,他会根据自己的环境决定自己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生存技能,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反而容易被环境束缚住,啥意思,就是说,如果您的孩子真的去了部队,让他多去学习,多去经历,学会反思,这样把在单位学到的东西能够类比迁移,用到生活的其他方面,这对人生而言也是一种提高,让他对感兴趣的东西也不要放弃,找时间自己坚持下去,其实有句话说的挺对的,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师傅若有所思,说自己这趟没白跑,回去跟孩子聊聊,让他知道知道。然后又聊起自己的经历和事情。

这是两年以后的一段追忆,而2017年刚刚开始的我,依旧是不断地在叩问自己,不断地想找到生活的意义。我想大家能够注意到,其实生活中也有人会类似的去讲一些大道理,但是他们常犯的错误是,自顾自地去说一方面,他们并没有体现自己全面了解一些事情,没有让倾听者注意到,演讲者是在熟悉了倾听者立场之后才说出这番话的,这种情况就容易导致冲突和对立,是来自于立场和身份的对立,而不一定是道理上的对立。所以,说服也是一种艺术。

我发现,其实我们会去忧虑一件事的,过往的事情中,也是有好有坏,让人有这样那样的感受的,但是如果总是找不到那些支持自己前进的动力,套用流行语说起来,就是会活的很丧,回过头想过去,同样的日子,其实态度可以由自己来定的,无论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日子还得继续,自己就要给这躯体以动力和柴火,能够继续燃烧,继续前进,继续期待未来看到的和看不到的机遇。现实没有办法立刻改变,可是我们常常会出现幻觉,想要立刻看到改变,等待不了过程,终究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只有用心才能看到事物本质

第一年的驻训结束,紧接着又赶上新兵入营,医院里赶紧加紧准备,进行体检。大家早早地起床,两三天的时间完成了七八百人的体检,中途又有大大小小的考核,在战场救护的考核上军医成了“最有发言权”的人,顺理成章成了考官,只不过那时候我觉得无奈,几次考试都只有我一个人监考,组织考试,记录成绩,然后把结果上报。标准的制定全由自己,起初我是有压力的,后来我发现,其实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有难度,因为教材的不统一,标准的过时,形成了“浆糊”局面,并且医疗救治以结果为目的,考试却是以过程为目的,更具体讲,是以单位时间内完成操作数量和部分质量为目的,这也就是说,考试就是考试,很随意,有一个标准就行了。

2017年的3月份,我参加了母校的一次培训,最终击碎了我关于专业发展的全部幻想。我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这个领域没有受到重视,它是附属在医学整体之下的一个分支,那么连医学整体这座冰山我们都不熟悉,怎么妄图去研究其下的一个分支呢。专业成长上的焦虑和担忧逐渐让我心生退意,同时,我有机会瞥见了一眼这个行业最牛的一群人,他们正从忽视这个领域变得重视起来,我和同学聊天也谈到,这个行业会越来越好,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耐心去等。

我们总是急于做出判断,或者在发现判断有误的时候还是不肯去修改判断。这是为了面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吧。网络上的键盘侠,就是喜欢发表意见,他们只是根据一点点信息就可以下结论了,这些人对信息绝不挑食,有啥吃啥,看见啥用啥,然而现实生活中,很多时候需要全面评价一件事,需要逐个分析证据是真是假,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挑毛病,提意见总是很容易,还原事实真相总是需花费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以前看《小王子》狐狸对小王子说,只有用心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用心,不是凭感觉,而是认真地探究真理。认真是一种态度,真理是被发现的,而不是自己创造的。医学检查里面,检查项目或者症状体征,都涉及到一个准确性和特异性的问题,准确性叫做真阳性率,是患病群体中检查结果阳性的人所占的比例;特异性叫做真阴性率,是非患病群体中检查结果为阴性所占的比例。这两个概念初看起来有点绕,但是仔细分析发现,其实是把人群整体分为患病人群和非患病人群,在目标检查项目下,不是所有人都出现阳性,而是有阳性有阴性,检查结果阴性亦然。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个二乘二列联表在统计学中非常常见,然而这种分类却不是直觉能够直接告诉我们的,需要全面划分人群整体,并且将观察者考虑进去,也就是检查或体征不能百分之百区分患病和非患病,按照理论解释得通的东西,在实际上不是百分之百发生的,这就是理论和实际的差距。而这一切,需要用心才能看到。

非常简单的道理,但是却用了很久的时间,让我感同身受。

平行时空下,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懒洋洋的自由,我向往的自由是通过勤奋和努力实现的更广阔的人生,那样的自由才是珍贵的、有价值的;我相信一万小时定律,我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灵感和坐等的成就。做一个自由又自律的人,靠势必实现的决心认真地活着。——山本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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