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从头上喷泻而下。
悠悠今天很早告别了弟媳回到家,心里的紧张随着无所适从的悲壮在身体里四处碰撞。
刚才那一幕再次闪现在脑海。
“妈!妈!小丫好像把糖吞进去哽住了。”她望望怀里面涨得面红耳赤哭声低迷却又恐慌的孩子焦急地走向母亲。
“什么?你怎么能给她吃糖呀?”母亲惊叫着!赶快接过悠悠手里的孩子。
她一定也是想起了孩子妈妈经常说起的小区里那个一直高烧不退,带去重庆检查才发现是误吞了一粒花生米最后不得不手术的一岁多的那个孩子的事。
刚好小丫也是刚满一周岁还不到一个月。
“怎么办?怎么办?”悠悠紧跟在母亲身后。
母亲不语,只知道抱着孩子在原地打着转,怀里的孩子努力地想要哭得更大声,最终也只能挤出一两个低沉的哭声。
看着满脸青红的小丫,悠悠简直恨透了自己!
前几天才因为自己的粗心不小心让孩子把杯里的开水弄撒到了手上和身上,几天过去了孩子手上的伤口不但不见好转口子还越来越深。
“都说了不能给她吃那些东西,你怎么不记得呀?”母亲也无助地埋怨起来。
“小丫跑去站到小朋友跟前硬要人家给她的,我看是那种可以很容易融化的牛奶糖就让她吃了……”尽管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悠悠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这个孩子都是大口大口吃东西,就算是那种糖也是不行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孩子转身面向了茶馆的另一侧。
茶馆里大伙都在热闹地交流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或生活琐事。
母女俩四下搜寻,也不知道该找谁可以帮帮忙出出主意。
在俩人交谈的间隙里,孩子明显更难受了。
“没事的,那种糖会融化的。”突然间,茶馆里有人歇斯底里地说。
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总能轻描淡写地安慰着看起来小题大做的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别人的劝慰悠悠心里反而更加难过和无助了。
“妈,让她吐出来!”悠悠好像想到了什么,她隐约记得有人用这样的方法让小孩吐出过卡在喉咙里的东西。
听了悠悠的话,母亲赶紧将怀里的小丫侧身俯抱着。
万幸!孩子最终顺利将吃进去的牛奶糖呕了出来。
这是多么宽慰人的欣喜,此时没有人体会得到,除了这母女俩。
听到小丫如常般的哭声,母亲悬着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可悠悠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刚擦干小丫眼角的泪水,一抬头发现孩子的母亲正迎面走来。
悠悠下意识地将眼神躲闪望向了别处,尽管这是很不礼貌的做法。
这次她有种做了天大坏事一般的悲壮感。
尽管这事不能完全怪她自己,可在本就经历祸不单行的境遇后的人总是很容易神经过敏。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有点神经恍惚异常了。
鬼知道!今年究竟是怎么了!糟糕的事情总是一波接一波地光临自己或者家人,从不倦怠。
这时,小丫竟然也不哭了还饶有兴趣地望着悠悠手里的滑板,并示意性地望着弟媳妇要坐到滑板上去由妈妈和姑姑拉着滑着玩。
悠悠放下手里的滑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只敢轻轻地。
就像那句话说的:不要笑得太大声,会吵醒旁边的悲伤。一向爱笑的自己也许真的是平时笑得太多了……
“我本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她在心里定义道。
悠悠这时才想起自己虽为人母好多年,可在孩子1岁到2岁的时光里是缺席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在那个年龄段里孩子需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保护与照顾,再后来把孩子接到身边的时候,已经是能跑能跳能好好说话了。
她错过了自己孩子的那段成长,也错过了自己应有的那段长成。
“哗哗哗”的流水声和着窗外“嘭嘭嘭”的烟花声肆虐地撕扯着五味杂成的心情。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渐渐开始怀疑:你究竟可以做好什么事?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最终要的是什么?
太多了!你做不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你要的也实在太多了!
窗外,喧闹的音乐声和主持人的叫喊声依然如火如荼地扮演着送别刚去世老人的行头。
其实人一辈子需要的无非就是安静而平和的生活,健康的家人、彼此深爱着的人和一个温暖的家。
任它尘世多彩热闹,不比内心安宁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