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踩在历史的脚印上,总会充满惊喜,如捡到一个宝物,赏玩良久。
历史仿佛藏着无数的人物和故事,与今人在山水间躲猫猫。偶尔撞着某个人物,或路过某个事发现场,你只要像蒲松龄般候着,舀上一壶柳泉水,话题自然就烹开了,而且越聊越热乎,忘乎所以,直至聊成了忘年交。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其实最终人也走成了路,路是千千万万脚印的凝聚,也是无数生命铺就的历史。历史就这样在脚下延伸着,家庭,社会,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大体如此。
《列子》作者把旅途所观“味象”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级是“观其所见”,较高级是“观其所变”,最高级是“内省观变”。以此来看历史,如果只看到当下这个点,这个果,割裂而观,历史是老了,甚至老而无用,可以丢进记忆的纸篓;而如果细细品味,历史是怎样老的,那就扯出了一条线,就是由果去推因,这样历史就变活了,变年轻了;如果再能观察到历史内部变化的规律,读懂他皱纹里折折叠叠的故事,那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的忘年交。
“味象”是见,更应是又见,是品味一路风景的观道。
“味象”的三个等级,由What到How再到Why。我们“味象”的层次越高,就越能读懂历史老人的价值,就越能找到自身与老人之间的关系定位。我觉得,面对历史,避而不见,敬而远之,都不是智慧的选择;而做忘年交,向高人学习,确能站上巨人的肩膀,那我们所看到的,再也不是一个点,一条线,而是一片光明的未来。
历史老人偏好“南辕北辙”的人,托付继往开来的重任。他用五千年的阅历,成就了无数风流人物,创造了灿烂的华夏文明。人类总归是历史的子孙,我们一次次的寻根之旅,续上我们的“家谱”,安放流浪的灵魂,任重道远,不忘初心,不忘老人期待的眼神。
虽然历史不以我们的意志而老去,但会陪伴我们的旅途,陪伴我们的芳华。只不过历史不是“历死”,而是重生,鲜活着我们的记忆,让所有人莫忘来时路,莫迷未来路。
如果失去这位智慧的老人,我们就成了没了亲人的“孤儿”,宗祠外的“乞丐”,每一步都走成起点,成为失忆的迷路人。就像翻看一本书,忘记了曾经,总是要从首页翻起,那书中的智慧何时才能吸收?弯路怎样才能避免?
历史从来是弈棋高手,步步沉着,不露声色。有人自以为是大象,却遇到了“曹冲”,被老人掂得胆小如鼠。再厉害的“三板斧”砍下去,总是被老人的笑容荡去。为什么智慧总爱藏在历史老人的笑容里,弹弹指就让你“樯橹灰飞烟灭”,无颜江东?因为高手平时观世事,望风云,如曲曲般鸣叫与吟啸,而常人却输给了浮躁与喧嚣。人生棋局是袖珍的“楚河汉界”被精心下套,客官沉不住气被火一烧,哪有不成“鸿门宴”下酒菜之理。
明白此理,就知观的不是棋,而是棋道。老人因棋说法,不知迷悟几多人?与历史成为忘年之交,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个“观”字,否则他只会送你三个字“吃茶去”,便云深不知处。当有些人缠绵于红楼之梦,有些人热衷于水浒之斗时,“观”让你澄怀味象,西游取回真经。
历史老人是冷漠的,期待我们深情的回眸;历史老人又是热心的,总默默的为我们指点迷津。历史老人的公正品行天地可鉴,世事万千的波浪心海可鉴,他恪守着一面镜子的德操,让后人不迷失自我。也许在忘年交面前,我们还达不到含道映物的圣人境界,那做个澄怀味象的贤者该是努力的方向。
与历史老人做忘年交,不是天天粘乎在一起,而应像陶渊明般既有当下的“采菊东篱”,更有远处的“悠然而见”,不管他行走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与我们旅途上时不时遇见时,打个招呼,坐下来,息息脚,聊聊天,交流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你阅读着他的昨天,他雕刻着你的明天,让你自信地走在那个叫“人生”的路上。
历史真是一位可爱可敬的老人,真想多挼挼他的胡子,挼出无尽的故事与智慧,尽管他常常望着你,一直笑而不语。
仁智2018年1月19日于安徽巢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