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说《野狐岭》中有个木鱼妹,因唱诵的木鱼歌而得名。“木鱼歌”是东莞非常优秀的民间艺术,是一种由盲艺人——也就是大家所说的“盲佬”——传承至今的、劝善的民间艺术形式。它非常质朴地记录了一代又一代老百姓的历史,包括老百姓的生活方式、生活细节,以及他们的许多故事,等等。
遗憾的是,木鱼歌的形式古旧,便乏人问津,发展到今天,虽然有些木鱼歌被转换为文字保留下来,也有一些新的木鱼歌正在出现,但好多曲目,却已失传了。所以,我一直在有意识地搜集木鱼歌,也小有成果。而且,每次的收获,都让我非常吃惊。因为,木鱼歌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难怪连德国的著名诗人歌德,都曾对木鱼书《花笺记》赞叹不已,称其为“伟大的诗篇”。
但现在,有多少年轻人知道它、听过它、喜欢它?又有多少年轻人愿意挖掘它、研究它?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我们的流行文化不在乎这个东西,也不推崇这个东西。流行文化在乎什么呢?在乎时尚。这个时代流行什么,主流就会把它变成一种文化,让人们去崇拜它、向往它、追逐它。
一个学生告诉我,她有很多同事、朋友,都喜欢去星巴克。有些人还买了一系列星巴克的杯子。这就是因为,星巴克已不仅仅是咖啡馆了,它也被炒作成一种文化。流行文化一直在推动着星巴克文化,于是,很多年轻人不但喜欢在那里聚会,还喜欢一个人带上书或电脑,在那里坐上一个下午,或是一个晚上。他们享受的不是咖啡,而是一种文化的氛围。
中国有没有一种令人如此向往的强势文化呢?非常少。如果没有人担负起一种使命,大家都在迎合时代的喧嚣,宣传西方的强势文化,忽略中国的优秀文化,就会有大量的民族文化迅速走向死亡。所以,你可以关注《阿凡达》,也可以欣赏乔布斯,但你同样应该认识、了解身边的优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