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万万没有想到,师兄口中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自取龙丹,断了自己修炼之路。云恒想必也是心中有数,若真没了内丹真如废人一个,所有尊荣与实力一并消失殆尽,等待自己的是病痛和死亡。
“小初,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云恒竟也泪眼朦胧。
“师兄啊,不论怎样我是决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先前一切不过是我的私心罢了,我不想因此害了你。不如这样,你随我去天宫,我们应了这门婚事好吗,就让颜月嫁进来做什么都可以!”景初失声痛哭。
“我的终身大事,亦非你能决定。我意已决,总之,我是不可能娶她的!小初,你明知道我们……你为何还……”云恒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闹心,可他又忽然觉得自责,一把搂住景初,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
景初自然明白师兄之意,要不然他也不会去西宫求助连允。可谁又能成全他们二人呢?
“师兄,请你放心,我已找到两全之法,请你相信我。可若此法不可行,我请求你答应我,应了婚事,好吗?”景初望着他。
云恒泪眼汪汪地应道:“好,好,我答应你,师兄都听你的。”
他忽然又觉得此行冲动了:联姻之事不过是重启神印的一个幌子,若将来真就成了天地共主,还怕不能治不了一个颜月吗?可若我现在散尽灵力,那就着了天帝的道,以后若景初受欺负了,我还怎么护着他?
云恒差点儿散尽灵力沦为凡人,要不是景初及时赶到其后果不堪设想,堂堂青帝竟如此轻视自己的修道。不过通过此事,景初心里更是敲响了警钟,他必须尽快执行另一个方案,因为那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两全之法了,而且他害怕再拖下去不知师兄还会做什么傻事。
可是此事亦是困难重重,只当是搏一搏了。
天宫逼婚动机很明显,不过是为了推云恒往火坑里跳,解决了云恒,天帝便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天地共主,那时候东宫便不足为惧。
景初心想着: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正如连允所言,此事并不简单。可是我要让他们知道,东宫还有一位景初上神,灵力仅在师兄之下,即便是天帝来了,也不能奈我何。
如今师兄正在孟章殿闭关,东宫外已让我布下结界,此时正是我行动的最佳时机。如若此去天宫,能得到准许进这九天息壤,那么炼神花的成熟指日可待,神印马上就可以重启了。不如先探探,若实在不行,待我摸清这天帝与玄天的猫腻,还是让师兄应婚吧。
天宫之界,满池金莲盛开,据说这是由上古混沌青莲残留的莲籽所孕育而成,而池中又含有三光圣水,只须万年时间,便能聚天地灵气,对于修炼大有裨益。可惜,这些金莲也好,圣水也罢,都是天宫之物,他处没有资格获取。
天帝坐拥天下,所拥有的灵丹妙药数不胜数,又位于紫微垣,乃万人之上,可是他怎么就不甘心呢。若是远古天尊尚在世,看到这一幕,他可否会倍感寒心呢。
景初上神今日驾到,可谓是风尘仆仆,不过他手中尚有一柄神扇,要知道,若非必要时刻,一般上神是极少亮出自己的法器的。
众仙娥便议论道:
这东宫的小青帝如此来势汹汹,不会是来打架的吧?
景初上神平日里不是最温柔可亲的嘛,我倒觉得他不是来打架的,许是有急事要告知于天帝吧。
我看不像,上回他来天宫你们也见识了,他和我们云恒上神啊,可是一唱一和呢。双龙戏珠,看来是真有戏。
他不会是为了联姻一事来的吧?我说他一个小师弟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好说歹说他也是东宫的青帝,不过啊,我看这事儿不简单。只可惜他求错了人,天帝是不会理解的,他得去求兔儿神!
……
任由她们怎么说吧,此番前来,我不过是想探一探他们的口风,还有关于九天息壤的问题。算了,被她们猜到了又如何,为了师兄,我豁出去了。
今日的朝会方才散开,景初便匆匆赶到天帝休息的寝殿,天帝显得有些不高兴,可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好招待了他。
天帝做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要这血咒一日不除,他对东宫二人就得毕恭毕敬,光这条就够压他了。
玄天可真还是天帝身边的走狗啊,景初才刚到,他便也跟上来了。景初不由心骂道:明明是乌龟却要属狗,真是晦气,不过也罢,他如此机灵,我倒要看他到底在为天帝卖的是什么命。
“哟,这不是东宫的景初上神嘛?今儿竟有空往天宫跑了?”玄天奸佞地笑了一声。
“那你呢?你怎么也有空啊?”景初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当这舔人的狗当惯了,忘了自己是从哪处的狗笼里爬出来的吧?”
“你……”玄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可别得意!景初,你早该知道,和我对着干,迟早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是吗?你背地里都干了什么事儿,当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玄天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可你又能如何?还是不得跑来天宫求我们?”
“好了!玄天!”天帝拨开帘子,慢步登座,并命仙娥为景初沏茶,随后便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景初莫要怪罪,这老乌龟在我这儿待久了不成规矩,回头本帝定好好教导他。不知上神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怎么?天帝,这天宫,乌龟来得,本上神倒来不得了?”
景初早知他们也是等得心急,现在想必是巴不得早些了解他们二人的情况。这天帝心里肯定是急得像小鹿乱撞,算计着云恒是否已化为凡人,亦或是有别的做法?
那既是如此,不如便吊着他,拖延一些时间。
天帝苦笑:“本帝并非此意。四宫向来皆与天宫交好,几位上神亦是本帝好友,闲时拜访理应自然,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交好?”景初笑了笑,“天帝啊,我们为你卖命多年,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我们又不像玄天上神或颜月上神,非天帝眼前红人,可便失了衡,得不到照拂。”
“本帝深知东宫二位青帝屡创佳绩,为神界立下汗马功劳,本帝没齿难忘。本帝待诸神一视同仁,别说是景初上神了,哪怕是下界小仙,本帝也愿意照拂一二,因此若有需要之处,本帝定鼎力相助。”
天帝这般说辞可真是越发好听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景初还是清楚的,若非小肚鸡肠难堪重任,远古天尊又怎会不肯把神印传给自己的儿子呢?
这话听着是很舒服,可是能不能做到,可就不一定了。
见景初迟迟不肯提正事,玄天便蓄意提醒道:“若上神是为联姻之事而来,那就请回吧,联姻已是众生之意,尽管是陛下也没有办法,毕竟苍生之重,谁能担得起呢?还请景初上神以大局为重,莫因个人私利而负了大义。”
“好一个负大义,本君是否负了大义还轮不到你教导,玄天上神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景初继续道,“方才天帝所说鼎力相助,可否当真?”
“千真万确。”
玄天瞪了一眼。
“如今满朝上下皆祈求重启神印,可时机未到,崆峒印上的灵力尚未渡去,想必天帝知道炼魂花吧,其果实可以速化去灵力,助我们重启神印。”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啊?”
景初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联姻并非善举,我们共同目的在于神印,在于抵御魔君,不是吗?”
“那本帝有何处能帮到你?”
天帝开口了必定是有条件的,不然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若此事能成,我们便多一个把柄在他手中了。
“借九天息壤以育炼魂花,还请天帝批准。”
此事的确有风险,可这是最后的办法了,现在谁也不愿松开,唯有搏一搏,师兄说得对,哪怕付出代价,也是好的。
玄天在一旁小声嘀咕,不一会儿,天帝便道:“九天息壤乃天地圣物,庇佑九州多年,上神应以什么作担保呢?”
果不其然,这天帝还是老奸巨猾呀,我倒要看一看他要的是什么。
“那依天帝之意呢?”
“不如这样,这九天息壤可借予你,但我想请你解开崆峒印的血咒。”
解开血咒?莫非天帝要捷足先登?
不会的,这神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抢夺天地共主之位,再者,即便是那样,那位子我们也不觊觎,给他便是。我们只希望,此事能尽早结束,魔族能尽早消灭,给众生一个交代。
“好,本君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便前往擎天谷解开神印上的血咒。”
“一言为定。”话罢,天帝便将令牌赐予景初,景初化为一道白光匆匆离去。
玄天便笑呵呵地问道:“陛下,您可确定此计可行?”
“看样子,云恒是不打算自取龙丹了,这二人可当真是情深义重,本以为能顺利逼他沦为凡人,谁承想这景初竟能放下执念并劝动他。放心,让他去了也为我们省事。一旦他将炼魂花带入九天息壤,到时候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血咒一开,我倒要看看他们二人该如何收场。”
“陛下之意是,我们只须坐享其成,一边等待血咒解开,一边利用炼魂花重启神印?陛下这招,真是妙哉。”玄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