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戏,顾名思义,就是唱戏时有人抢了主角的戏,这当然是对的。然而,我今天说的这个抢戏,却不是这种说法,我说的抢戏是另一种意思。
话说我们苏北平原里下河那一带,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蒲场里抢戏班子不要动手,柯家堡唱戏的不要开口。这里有两个故事。
那时苏北平原里下河一带,人们对唱戏的情有独钟。每年秋收过后,谷子进仓了,种麦子也不是很繁忙的,田地可以慢慢地细耕深耘,种麦子种到十一月份也不为晚,村人们一闲下来就想到叫戏班子来唱唱戏,娱乐娱乐。每个村子都把先抢到戏班子引以为荣。
那一次,蒲场里有四五个人乘着一艘木船到东台市去抢戏班子。船到了东台后,留下一个人看守着泊在岸上码头边的木船,其余的人都到岸上去抢戏班子了。抢戏班子,不是去抢戏班子的人,而是去抢戏班子的戏箱和行头。虽然抢的时候蛮激烈的,但一般不会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约定俗成,谁先抢到戏箱的就算他胜出了,没抢到的自动退出,要想抢戏班子,下次到抢到戏班子的村庄去抢。但也有人不遵守规则,人家抢到戏箱了,他还要动手去抢。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好办,就像比武招亲一样,比武抢戏班子,哪个武功高强,就把戏班子带走,很有些胜者为王败则寇的味道。虽说是比武,但打斗的双方还算有涵养,都是点到为止,不准施放暗器,更不准用下毒的下三滥手腕。这也反映出乡村的人比较淳朴仁厚的一面。
守船的人一边守着船,一边在船头上的用一只在瓮壁上开了一个口子做成的土锅灶上烧火煮饭。守船的人没带柴草,他带了几根竹杠子和木棍子。他拿来一根竹杠,用手就把竹杠劈成有筷子粗细的竹篾片儿,这还不算,他还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揉轻搓竹篾片儿,竹篾片儿经他这一番揉搓,就成了竹绒绒了,像黄金丝一样,也像毛茸茸的稻草。对于木棍子,他也同样依法施为。他的这手功夫只宜揉搓竹片和木片,不能去给人推拿按摩的,否则,会把人家揉搓成肉末末的,这也就是他到今天也没能到电影《推拿》上做主角的原因,反叫那个盲人按摩师占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