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财大的校门。两排巨大的梧桐树夹道。提前到来的秋天使得梧桐树叶铺了满地,校园保洁阿姨从那边扫过来,又从这边扫过去,最后只得望叶兴叹。梧桐树卫士们守护的是一个四面环水的人造喷泉假山。三两个财大的学生绕过假山走进图书馆。柱形的图书馆大楼四周便是六座弧形的教学楼建筑。我猜要是俯瞰财大,这一定像个鸟笼一般。我穿过这些笼子,径直走向后面的宿舍区。一条双排车道的柏油路上坡的尽头便是宿舍。财大的宿舍楼和医大的宿舍楼共依一座大山而建,所以水平位置应该差不多高,只是医大因为建的比较早,所以通向宿舍的都是楼梯。
看来财大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财大气粗。党小北说医大是X市最早的大学,后来的大学都是靠着医大旁边建,这才形成了现在的X市大学城。
宿管是个微胖的阿姨,挂在腰间的钥匙彰显她的权威。我正盘算该怎么解释我去男生宿舍,那宿管阿姨瞥了我一眼,换了一副她完全明白的表情说:“去吧,早点下来,被校领导看到影响不好。”我一路小跑上去,深感激宿管阿姨的深明大义。到了宿舍楼下,我给夏小海打了电话,“你的宿舍在几零几啊?”
他先是诧异然后说,“403,怎么了?”
“哦,我也在四楼,没什么。”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其实我更想看看他在宿舍里做什么。
推开403宿舍的门,扑面而来的也是一股呛人烟味,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找夏小海”,烟味已经熏的我呛咳不止。夏小海从里面的卫生间出来,看到我也有意外,随即搂住我的肩膀坐到他的位子上。另外三个正在玩游戏的男生都瞪圆了眼睛看着夏小海,似乎在等他解释和介绍。看到此番情形,我不好意思的主动说:“哦,你们好,我是夏小海的女朋友,是隔壁医大的。”
气氛瞬间缓和,一个男生说:“老夏,不够意思啊,都没告诉我们,你都有女朋友了?”另一个也随即附和,“是啊,看你天天闷葫芦似的,有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这时候夏小海才应声答到,“她也是刚答应做我女朋友。”说完看我一眼。
和程诺寝室的男生不同,这三个男生相视一眼,那个一直没开口的男生说,“走了,到隔壁找他们一起玩去。”临到门口时,他对夏小海使了个眼色,意味深长的说,“老夏,可以啊。”我顿时羞红了脸。
“你怎么来找我啊?”夏小海说。
“我还没来你宿舍看过,今天正好没事,过来看看你。”
他温柔的摸摸我的脸说,“好点没,头还晕不晕?”
我慌忙抓住他还想往下摸的手说,“不晕了,你刚刚在做什么啊?”
“没有,在洗衣服。”他似乎有些不满,收回手就点了根烟。
“小海,我们一起努力忘了她吧?”
他先是一愣,然后灭了烟,又把我搂进怀里。我抬头用鼻子轻轻蹭着他的下巴,他说:“只要你能忘了她,能够把她忘的彻彻底底,就好。”
“嗯。”我把头埋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心脏先是均匀跳动,然后就失去了节奏。雨点般的吻落在我的脸颊和脖子上,酥酥麻麻。当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他桌子的角落摆着的一个信封。那个信封,对,那个信封与党敏给我的信的信封是一模一样的。我在收拾起那些信时还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印有动画千与千寻图案的信封。
“我,你放开我,小海。”我拼命想挣脱他的手,他已经吻上了我的唇,我咬着牙,坚守这最后的防线。
他没有再勉强,但是我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小海,你放开我,我,我的头好晕好晕。”
抱紧我的手渐渐松动,急促的呼吸也缓和下来。头瞬间无力的趴在我的肩膀上,“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喘息让他无法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他想说“你怎么这么难到手呢?”
他在我的脖子上轻轻一吻,然后抬头端坐在我的跟前说,“还难受吗?刚刚不是说不头晕了吗?”
我看着他,他也用从没有过的温柔望着我。我说:“小海,我头好痛,送我回去吧。”
夏小海从我宿舍走后,党小北他们向我投来艳羡的眼光。王娟说:“这几天我们宿舍进进出出全是男人,不知道的大概以为我们宿舍住进男人了。”
党小北横了一眼她就说,“你也想吧?”王娟没敢说话。我跟党小北说:“小北,好闷,我们上顶楼透透风吧。”
“阿洁,你怎么不开心啊,跟夏小海吵架的?”她已经知道夏小海的名字。
“没有,就是想以前的朋友了。挺难过的。”
“难过就别去想了,什么事过不去的呢。”
“小北,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东西你得来的理亏,又不敢还回去的?”
她转而对我笑说,“有啊,偷来的东西呗。我以前偷过邻居家的小朋友一个布娃娃,后来她哭着喊着要,我又想还给她了,可是又怕大人说我是个小偷,所以一直没还。现在还后悔。”
“那你后来每次看到她不难过吗?”我问。
“难过啊,我经常记起那天她妈妈因为她把新买的娃娃弄丢了打她的样子。还好后来我们家换了房子,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我点头说,“那个娃娃呢?你留着了?”
“我哪敢,我要留着,我爸妈不就知道是我偷的了,我扔进下水道了。”她嘻嘻傻笑。
我不敢正视党小北,因为她比我勇敢的太多。
“咦,那个貌似是夏小海吧?”我顺着党小北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是财大的男生宿舍楼顶,一个熟悉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的方向抽烟,挡在他身后隐约有个矮他一个头的身影。
“看吧,他刚刚不是穿这个衣服吗?那后面是个女的吧?”党小北疑惑的说,“女生这么晚也能进男生宿舍。我靠,财大的宿管真是摆设啊。”她随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我已经脸色铁青。她抓住我冰凉的手说,“阿洁,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