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南蒯等人对于鲁昭公一行没能按照计划获得晋国支持的过激反应,也让返回途中的公子慭大吃一惊:
……子仲还,及卫,闻乱,逃介而先。及郊,闻费叛,遂奔齐……(左传.昭公十二年)
很明显,公子慭(子仲)听说国内发生变乱,于是希望赶紧回去安抚同谋者不要轻举妄动,以尽量将计划保密或者至少不让季、孟一派抓住把柄。鲁昭公等人尽管没能获得接见,但是随后公子慭独自作为“大行人”前往晋国时应该已经得到了正式通知,晋国即将在来年(前529)出兵鲁国附近以处理鲁、莒、邾之间的纠纷并镇抚东国,届时仍有希望借助外力驱逐季孙意如。
可惜当公子慭抵达鲁国近郊时,发现南蒯已经方寸大乱提前举事,并且错误地选择了投靠齐国。此一方面将矛盾升级为齐、鲁间冲突而导致将本来意图依靠晋国驱逐季、孟的一派变成了晋国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叛乱者中的意志不坚定分子随时可能将消息公开以威胁到鲁昭公和公子慭、叔仲小等同谋者的安全。
因此公子慭选择流亡齐国与南蒯叛降齐国达成的效果完全不同。由于他此行是单独前往晋国,使得自己至少形式上与国君进行了切割,也相当于宣称自己是此次叛乱的主谋而非国君。这样相当于保全了他的侄子鲁昭公,如果来年还有机会驱逐季、孟则自己暂时流亡也有机会东山再起。所以说子仲的流亡还是显示出其与年龄相称的沉稳和老练。
由于政变一派的迅速瓦解,很快就有人出首供出了除公子慭、南蒯之外的另一位谋划者叔仲小(穆子),于是季孙意如大怒,要求上卿叔孙婼立刻下令将其驱逐。不过这个时候叔孙昭子却释放出一种颇为令人玩味的态度:
……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闻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谓小待政于朝,曰:“吾不为怨府。”……(左传.昭公十二年)
也即叔孙婼要求叔仲小照常上朝处理政务,不用害怕追究责任。事实上,鲁昭公与叔仲小参与了南蒯和公子慭策划的驱逐季氏的阴谋当时已经尽人皆知。而身为执政的叔孙婼此时需要考虑的主要是两方面因素:
首先,鲁国内部的政治平衡。由于之前季、孟一派对于叔孙氏一贯的利用加排挤的态度,以及季氏曾经阴谋造成叔孙豹父子非正常死亡的过节,叔孙婼对于安排自己上位的季孙一家基本上并无任何好感。现在自己尽管依靠辈分和年龄上的优势以及季氏家主连续更迭得以登为上卿,但是实力仍然不及季、孟。因此必须允许季氏的敌对势力继续存在于鲁国,这样才能维持一定程度的权力制衡,所以自己以叔氏家主的身份出手保护了叔仲穆子这位理论上的同族。
其次,季、孟主导伐莒的 “郠之役” 确实引起盟主晋国的相当不满,且鲁昭公一行试图朝觐新君晋昭公的时候也已经得到了口头通知,转年晋国确实将出兵解决鲁、莒、邾之间的纷争。所以到时候季孙的下场如何尚未可知,现在如果急于驱逐叔仲小来站队季、孟一派为时尚早,所以最好还是先维持现状再看看形势。
最后,从此次内乱的表象上看,公子慭奔齐和南蒯以费邑降齐只能算是一次投敌活动,针对的对象其实是包括鲁侯在内的整个鲁国,并没有单纯针对季、孟,因此没有理由把跟季孙有矛盾的叔仲小也跟他们打成一派。这其实也体现了公子慭在最后关口处理矛盾时候的苦心。
“费之叛” 最终在坚持了一年半之后无疾而终。期间季氏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当晋国最终允许季、孟体系继续存在后,一度割据费邑的南蒯被迫流亡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