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即大慈大悲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句话的中心思想是人做善事不分大小,既不带着势利标准去看待别人的善行,也不因为追求“宏远”目标而忽略身边应该做的小事;对于恶行,同理。

少年时,只觉得该让座让座该关灯关灯,在社会关系比较简单的环境里,我觉得是顺着小善去达到大善的,我认为不止是我,每个人应该都是顺着这样的方向前进的。

十几年后,我改变了我的观点:自己能坚持小善就行,只要遇到的人能在对待我或者对待别人保持小善就是大慈大悲了。

并不是因为涉及逐渐复杂的社会关系而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坏人坏事,可能因为我的渺小普通,目前为止我在日常生活中没有遇到杀人放火的大奸大恶之徒,但也没有遇到雷锋同志级别的大善人。相反的,大概率上,我遇到的都是在努力生存的平凡人,他们有些人是偷奸耍滑的商贩,看人下菜碟的货运司机,偷换概念的租房中介,好为人师的成功学家,讨价还价的招聘方,步步为营却如履薄冰的中层管理者,虚伪的培训机构“老师”;自然,还有热心指路的大爷大妈,温柔的牙医姐姐,热情勤劳的饭店老板娘,尽量协助维修的房屋管理员,帮忙搬东西的大叔,借伞的男孩子,最后勉强还是少收一块钱的花店老板,有点古板但有责任心的(肯定有这么个人)......

这就是我们每天都可能会遇到的人,每个人的社会阅历程度不同,有时你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所以你也需要虚与委蛇,赔笑沟通,但是转头某次机会可能你也会看到他们在别人面前的另外一副姿态,我们就这样搅在一个时空里活着,你不会天天遇到同一个人,但是你会天天遇到同样的人。

于是,我心里滋生了这个强烈的想法,我对以前某个阶段的价值观也进行了更新:这个世界总有大忠大勇的人,但是那毕竟不是大多数的我们(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

我期望:有人可以

—不用在遇见我摔倒的时候送我去医院,但是至少可以为我打个急救电话;

—不用见义勇为拯救谁,但是至少在别人作恶时候尽量不助恶,遇到心动的女孩子,稍微真诚一些就行,别强迫她;

—搭载乘客的时候,把他们安全送达,收该收的费用就行,别害人害己;

—送外卖的时候别因为其他因素大声呵斥独居老人孩子,送到就行,他们对外卖平台并不熟悉;

—订外卖的时候别使劲儿地想钻外卖员和商家的空子,做饭真的很辛苦;

—招人的时候别这么虚伪,人进来了还得出去,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应聘的时候别这么浮夸,人进来了还得出去,名声臭了;

—别嘲笑没坐过地铁飞机火车的人,如果方便的话稍微帮他们指引一下,如果着急告知他们去找工作人员,一句话的事情,哎,想想,其实咱们都没上过太空吧;

......

你说:

—不那么熟悉的人出事了,你能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保护他们吗?

实话:我做不到,如果是言论类型,在没有证据的基础上,我会保持沉默,如果不伤害到我自己利益(包括人身安全和大额资金)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做能做的事情。

—有公司PUA员工并造成伤害,你会举报他们吗?

实话:如果匿名,我可以;同时私下安慰/协助受害者,但是不会跟公司有正面冲突

—遇到家庭纠纷或者家长肆意殴打孩子,你会直接制止吗?

实话:我也很忐忑,但是我会马上走掉报警;目前还没有遇到很严重的情况,所以不知道条件反射下会不会做。

—遇到虚伪或者无聊的人,你会直接反驳并远离他们吗?

实话:一般会远离,如果有利益关联可能不会,哪怕这个利益关联仅仅涉及一个小小的信息来源,那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但是交心是不可能了。

这就是我,一个很微末求生的人类,一个每天连结着不同类型的团体和个人的普通人,我能做到的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去尽量给别人一个从我这里辐射出去的温暖的光源,但是他/她身边太多人,那些人也许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直接伤害,甚至看上去是关心的行为,可是没有尊重基础的所有行为都很难定性,那些看不见的伤痛很可能在长时间持续地腐蚀着他们。

但是能说让每个人都做到这样吗:内心有一条法律线以上的处事原则,独立思考,理解包容他人,人格健全。

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们大部分人都还在挣扎着生活,而且大概率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我们需要跟彼此竞争生存资源,我们需要处理各种琐事;也许因为主客观原因,还有一些人没有教育资源,也许他们还机缘巧合地成为了别人的父母,如果他们只是一辈子朴实地活着,没有人可以看低他们,但是如果他们是“坏人变老了”了呢?

更遑论有些人一旦功成名就了,他们的价值观也早已经定型,他们极可能进入新的以权力架构的圈层,然后套着壳子遵循新的规则。

故而,要所有人都有一个大格局的社会价值观,要每个人都是十足十的好人,很难。

我想要表达的,也许是一个理想的构想吧:从公共道德的角度,金字塔顶端是悟透人事依旧热爱世界发光发热的圣人,中上部是心有大爱并引导/劝导正向价值观的大人,底部是在遵循法律底线并有基本社会公德的普通人。

毕竟“举手之劳”就能做的小善,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尽量满足这个请求,更甚,如果他们需要垫垫脚能做,有一部分人也是愿意的;再高了,出了他们能够得着的范围,有人也许会做(坚信会有人做),但是不做的人,除非法律义务,没有人有任何立场去责怪他们。

所以,貌似这个行为导向也许也更容易被教化(此刻我无比感恩我们有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德的传承和感染,没关系,可以说我古板)。

你看,大学生兼职促销的传单不都是这么发出去的吗?

你看,那么多案件的证人或出现或隐身在哪里呢?

但是,你看,我们能在明面上看到的是光呀,不管虚伪还是真实,最终宣扬出来的难道不是善吗?

你看呀,商品广告都在用爱情,友情和亲情俘获你,虽然都是为了资产周转率,净利润或者同比增长率,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说明大部分人都在乎真情,不是吗?

所以,即使我们没有能力兼济天下,可能本身还很窘迫,但是对于别人而言,也许我们的小善就是大慈大悲了。

手机拍摄:美丽温和的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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