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阴沉一早上后,终于心情好转,大方亮出太阳。也许是在室内呆久了,骤见日光,顿觉格外刺眼。一阵目眩后,急切想投身其中,如扑火飞蛾。
穿戴好,带上速写本,走出家门。漫无目的走了几步,立即被住所附近的废园吸引。
几步开外看,废园是半人高的四面黑砖墙,围着几扇绿叶,似乎是野芋的。这些砖墙高矮不一,上沿均凹凸不齐,且布局方正,轻易可看出原是砖房的下部。可能因年久失修成了危房,被拆除大半,改为菜园。后来菜园也没人管了,便成了如今的废园。
走近了,废园现出全貌。首先吸人眼目的是苔藓,墙砖上裹着的黑褐一层,使砖块失去原来颜色。目光越过矮墙,里头是十平方大小的荒地,长着四五种杂草。它们有高有矮,不疏不密,绿得刚刚好。
正看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哧哧”声,清晰且有力,似乎有什么在地面拖着,摩擦着。闻声定位,声音来自几步外的废园铁门底下。说是铁门,其实只是几根铁支焊接成的铁栏杆,底部与地面留着十多公分的缝隙。这会儿,那里正有一坨土黄在蠕动,似乎正孕育着什么。还没看明白,土黄便从缝隙脱身,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大黄狗。这把我吓一跳。难以置信这么小的一条缝,竟然能进出一条狗。
这是条母狗,饱硕的一溜乳房垂垂欲坠。出来后,抖一抖身,也不看我,只是迈着优雅步子,不慌不忙从我旁边走开。这时候,“哧哧”又响起,我赶紧回转目光。这次终于看清是怎么回事了。
黄狗上半身俯趴地面,后肢发力将头塞进缝隙,如线头过针孔。一阵“哧哧”后,一方狗头挤了出来,迅速恢复硕大;接着是上肢。上肢一出来,后肢就顺势趴下。下一瞬,上肢用力撑起上半身,如穿针引线般,将后半身拖出。又一条活生生的大黄狗现身。
这是一条公狗,体型较之前的小,但胜在健美修长。它抖了抖身子,整理一番。接着扫了我一眼,缓缓朝前走来。又在一步开外停下,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似含无限幽怨。使得我摸不着头脑。
做完这些,小跑追向前面母狗。两条狗很快挨上了。公狗毫不避讳地跟母狗玩起亲亲贴贴。反而母狗有些羞涩,微微侧身扫了我一眼。见我没异动,就回身跟公狗亲热起来。
这会儿,我终于恍然公狗所以露出那幽怨眼神,实在是怨我打断它们在废园的约会了。顿然失笑。
十几步外,两条黄狗正欢快舔舐着,厮磨着,不知不觉蹭入了日光里。它们的光亮皮毛沾上日光,旋即被点燃,成了两团分分合合的火焰。在阴影里看去,有些灼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