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段时间我去南京出差,在颐和路的先锋书店偶然碰见了张亮,张亮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于是,我们就在颐和路附近找了家安静的水吧,聊了些大学时期的旧事和宿舍其他人的近况,最终,话题不出我所料的转到了杨柳身上。
张亮告诉我,杨柳结婚了,新娘是他公司的领导,不过两个人年纪倒是差不多,听说杨柳结婚的时候只请了些家人和同事,同学朋友则一个人都没有通知。听张亮说完我对他说,“我或多或少能理解一点杨柳的做法,但这些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2、
说到杨柳,他绝对算得上是我们这一圈子人里面最特别的一个。按照我的理解,念同一所学校而且住同一间宿舍的人,智商应该不会被碾压,但作为一个韩剧日剧港台剧根本不碰,已知恋爱经验基本于无的一个人,杨柳却经常能说出一些雷慑众人的爱情段子,抛开这些段子究竟能不能做为爱情真理不谈,单凭这个本事,就是我们五个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校园爱情不过是蛋糕上的蜡烛,吹灭之后才轮到许愿。”这句话是杨柳在入学典礼第二天对我们灌输的爱情鸡汤,他告诉我们,大学时期的爱情就是荷尔蒙过剩的本能冲动,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胜于性感,败于颜值,如果你长得丑,那就根本没有戏。所以,他用三年半的时间跟游戏来了一场爱情长跑,然后又用最后半年时间身体力行告诉我们,“就算你再卖力,最后也不过是配合出演一部闹人的戏。”
3、
2011年的冬天,我们照例在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来到KTV迎接我们的最后一个崭新学期,当我们激唱正酣的时候,正在点歌的杨柳突然关了伴奏示意我们不要说话,过了一会他对我们说,你们有没有觉得,隔壁的女生唱的这首《后来》还不错?我们五个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把他踹了出去:好听你去隔壁吧!然后五个人回到包厢,把刚才跳过的歌又点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杨柳领着四个女生进来说,“没想到她们跟我们一个学校的,那边到时了,我们一起唱吧,哈。”我手里拿着麦克风,范逸臣《你爱我吗》的伴奏一直空放到下一首。我当时没有看见自己的表情,估计说石化都一点不过分。就这样,十个人愣是在小包里唱了将近两个小时。当然,我们也见到了杨柳说的那个歌唱的不错的姑娘。
杨柳口中的女生叫苏小娜,外号团子。第二天,苏小娜成了杨柳的女朋友。这在我的意识结构里,又成了我无法理解一件怪事。
要说一个人有没有在谈恋爱,看他的三餐品质和起居时间就知道,自此,杨柳起的比谁都早,吃的比谁的好,打游戏换成电影院逛街,宿舍的K歌活动倒是一场也不少。在KTV杨柳对我说:“我喜欢听团子唱刘若英和林忆莲,听着总有一股悲伤的味道。”可是他忘了,林忆莲的歌,有很多都是李宗盛写的。杨柳说过一句话,“原来在爱情里,行动要比讲爱情哲学更有意义。”但是过程和结果的反比关系,我们在当时都选择了忘记。“身处幸福之中的人都显得不够聪明,感性换不来一生。”这句是杨柳写在我毕业册上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几个月时间里,我们从6个人变成了10个人,从小包换成了大包。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那个时候的我们,都以为毕业后的择业方向才是影响我们爱情的最大魔障。我之前答应女朋友毕业后回北方,杨柳和苏小娜商量好留在南京,其他人也各自订好了自己的计划。所以一切都理所应当,没有人悲伤。为此,我们制定了一个任性的毕业旅行计划,从南京出发,到广州,再到海南,桂林,丽江,然后从成都返回南京,最后各奔远方,一欢而散。
在论文已过毕业无忧的日子里,杨柳带苏小娜去上海看了一场刘若英的演唱会,杨柳回来说,苏小娜在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哭得不成样子。第二天,苏小娜找到杨柳说,“我们分手吧。”
那个时候,距离毕业典礼只有一个礼拜。
我们都没有对杨柳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我们都没有准备用于安慰的句子。
毕业后,杨柳拒绝了所有人,一个人走完了那条毕业旅行的线路,苏小娜则去了台湾。再后来,消息就逐渐的淡了。张亮说,他那个为了毕业旅行特意准备的超大背包,至今一直没有用得上。
4、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想,我们的剧本是不是在最后一刻被换过。
5、
杨柳的结婚典礼,苏小娜是有到场的,她发现礼桌并没有“男方同学”,于是,她拼坐到了“女方同学”那一桌。在轮桌敬酒的时候,杨柳也是有认出苏小娜的,只是装作不认识无差别地客套了几句就去了下一桌。
典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杨柳望向女方同学,苏小娜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新娘在旁边问他:“那个人你认识吗?”
杨柳转过头吻了一下新娘:“嗯,我同学,很久没见了。”
6、
“对了,你现在怎么样?”张亮歪着脑袋问。
“老样子呗,老婆要生,对付活着。”我用吸管搅着装着柠檬片的果汁回答他说。
“可以啊,哪天满月告诉我我给孩子包个红包!”
“嗯。”我陪了个笑继续盯着被子里旋转的柠檬片。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你敢不敢无视你止不住的眼泪
你敢不敢 说这段感情的不堪 全都是你的不对
你敢不敢 爱错了人却勉强面对”
我摁了静音,然后没来由地说了句,
“你敢不敢,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看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