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阳西垂直至最后一缕光明殆尽于荒野上。月色蔓上清冷的天空,带来冬夜的风呼啸席卷。蹄声由远及近晃的清晰。远处灯火闪烁,是草原牧民的家。
蹄声近了,马是瘦弱貌,人是高壮貌,也倒是协调。风掀起那人的头披,露出花色的鬓发,脸上的褶皱不像岁月的摸痕,倒像与兽群搏击的爪痕。目光之野让人想起狼群的烁金凝视。
男人下了马,吐了口热气。走到毡房前掀起布帷进去。房内点了一盏油灯和以马粪为燃料取火的火炉。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妪在昏暗的火光下纳着鞋底。手骨节硕大且分明,上面满是褶子。指甲里藏着经年的尘垢,火光折在她浊黄的球瞳上,视线又落在鞋底。似是耳朵问题,没听见男人进来的声音。半晌,眼球才转动一下,抬眼看向男人。带动额上的皱纹与眼周的细纹,又将眼皮抬下,纳着鞋底。
男人吭声:“天冷了,猎是不好打了。”老妪缓答,又得杀些个牛羊。男人渐息了声响,只留一声长叹息。夜愈发的深了,火花渐弱地摇摆,男人已经睡下,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力了,他得为明天和渡过冬天的生活考量。
毕竟,天暖后,总会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