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月淡淡的看了一样说道:“不去帮忙,那可是你效忠的主子。”转头看向身边风清月淡的叶勾残,眸中有了划过一丝试探。
“哼,主子。”叶勾残未看萧逐月,眼中盯着场中打斗的两人,带着傲气道:“叶勾残的主人,至今为止,怕是还没有出现。”
随即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花轻烟似有若无的向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冷画屏的剑已经抵上了杜锦官的咽喉,未再前进半分,在所有人都诧异的时候,她举手用剑斩断了杜锦官的双腿,反手一剑挑断了双手的手筋,留了杜锦官一命。
“我恨你屠城,恨你挑拨离间,可对于那个柔软的女子,是我此生唯一的亏。有女如此,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幸。”在杜锦官倒下的那一瞬间,耳畔传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清晰无比。
杜锦官猛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冷画屏,眸中划过不解,以及淡淡的哀伤。他为那个女子屠了自己的城池,成了名副其实的卖国贼,可也再为见她一面,至死不再相见的悲伤,是知道那个人还活在某一个地方。可从身前到死后,再无重逢,那是一种绝望,比海深,比血冷。
冷画屏握着手中的殇离剑,心中却荡起了波澜,我答应这次结束后,放你离开的,可不想这最后一次,却是永诀。一步一步的走到杜锦官面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寒蝉是婆罗白莎的女儿,你费劲心力都想找回的女儿,你想她一生都洁白如玉,却不料她堕入红尘,成了一片被污泥埋葬的白莲。”
风吹起寒蝉蓝色的发丝,掺着血色的衣裙,飘飘摇摇,跌跌撞撞,坠入了永久的安静。
“你·····你··说什么?”杜锦官面如死色,不顾重伤伏地痛苦,眼泪和着血一起染红了冷画屏的鞋子,可这女子却未挪动分毫。“怎么会这样?白莎,我···我···我居然杀了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一刻他才知道所坚持的一切的都破灭了,也是此刻起他臣服在了这个被他视为敌人的脚下,且是个女人的脚下。
叶勾残未料到最终冷画屏竟然停了手,轻悠悠的吐出一句:“果然妇人之仁。”准备抽刀向杜锦官刺去,不想刀还未出,正个城主府涌入了大量的人马,全身上下皆是一身黑衣。萧逐月认出那是冷剑阁在甘州的人马,由四大护法之一的碧水带领。
“不好意思,各位,杜锦官的命今日是我冷画屏的,无论是杀,是放。”随即将眸光转向了叶勾残,闪过冰冷。“今日在座的各位,都请不要强加干涉,否则,我不介意以血溅城主府。”
“冷画屏,我们今日在座各位可都是被杜锦官残害的家人,你有什么权利剥夺他们复仇的机会?”
“冷阁主,七年前的血案,您也是其中之一,该体会这个中滋味,如今如此维护,不知何意?”
冷画屏未抬头,知道此时说话的是甘州城贵族中名望最高的梅家,面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却是比她不笑时,更让人觉得冷。“梅老,画屏并没有说过会放了此人,他的命,不值得我救,但我想各位给他三天了结他未了结的事情。之后,各位如何处置,冷剑阁都不再介入。”
萧逐月看着依旧冷淡的冷画屏,心中却是百感交集。阿屏你愿意为了一个下属,放弃对杜锦官的仇恨,为何我们之间却始终无法呢?你可知道各路人马都来了这甘州,怎会只是区区报仇如此简单,不过都是打着报仇的幌子,想要抢先一步拿到杜锦官手中的东西而已,拿自己的命赌他三天,值得么?
“那如果,今日我一定要他的命呢?”
叶画屏抬头看着萧逐月身后的叶勾残一眼,带着利剑似的寒芒,随即轻移步履,直至站到叶勾残身旁,才淡淡开口:“我知道当年杜锦官出高价,让血雨组织为其屠尽城中高手,而趁两败俱伤之时,出手灭了整个血雨,叶领主对此怀恨,不难理解。可是若让这甘州的贵族知道您也有参与,只怕是叶领主武功再高,也躲不过层层追杀吧。”
“你····,好···,很好。”冷画屏说话的声音极低,可叶勾残却是听的清楚,这个女人,如此预谋,怕是势在必得。此时离开,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刺杀,将来有的是机会。
随着叶勾残的离开,众贵族也纷纷跟着离开了,花轻烟淡淡的看了一眼冷画屏,便也跟随着离开。这夜又恢复到了极致的安静,却依旧是冷的,是黑的,是漫长的。
“你也赶快走吧。”在冷画屏离开时,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对萧逐月说了一句。
一夜风波,直至清晨方熄。冷画屏没有带走寒蝉,她知道那个女子定会愿意跟随父亲一起回家的。“阁主,您所有的谋划,可都是为了手刃杜锦官,但最终您却放弃了?”碧水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碧水,你知道吗?想要控制一个人,何其的容易,可要摧残一个人信念,让他心甘情愿为你所用,那才是极难的,与其费尽心力的劳心劳力,不如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冷画屏说到此处,便想起了那个如画的男子,他便是用感情牵扯了她的一生。
“寒蝉的死,杜锦官怕是已经废了,用一个废人,这·····。”
“废人,不,我了解这个人。他残忍卑劣,若可以活着,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寒蝉的死,纵然可以摧毁他,但这也是我给他的机会,生存,才是他此刻最想要的。”冷画屏勾起了嘴角,那笑微微荡漾开来,直至消散。
“寒蝉,这荒芜的城中,女子都来如飘零落叶,你是,我也是。其实,我也不知为什么最终会留下杜锦官,只觉得你会想要这个人活着,曾经我失去的东西,不想你也再失去了吧。人总是这样,我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偏偏想要给你。知道吗?大漠上你的泪烫伤了我,可泪也是女子一生的弱,所以我不曾救你,因为,任何时候只有自己救自己,才不会对期望那么失望。”
冷画屏推开阁楼的窗子,晨曦的光,瞬间洒满了房间。有温暖,有冰凉,还夹杂了一丝的的歉疚和轻松。
花府,花轻尘的书房。
“所有一切都不出所料,不想最后她竟然放过了杜锦官。”花轻烟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立即粉碎,眸中的阴冷,让看似柔弱的面庞有些可怖。“剑阁的人,不想还藏着一副柔肠心思,冷画屏,始终一个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