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在南京
倚靠着深蓝色的被子,盘着腿在坚硬的床上写下这些冰冷的文字。
简单的和弦声从左耳颤到右耳,不停的,恍惚的碎片,像子弹穿过的玻璃,一片一片的缓慢穿过我夜色下逐渐寒冷的身体。
南京的夜晚,又泛起了绯红色,像林德曼树莓的液体倾泻时,在杯口升起的酒雾。
在小提琴的琴声中,在逼仄黑暗的空间里,我轻易的完成了一场,短暂的时光回溯。再一次,去看了看,那些过往的场景与人物。
我并不恋旧,同样并非和过往一样的保持初心。
相反的,我坚定的认为,我们在不断改变中逐渐完成人格与世界的汇合。存在的意义,仍在不断被人寻找的路上。
在深渊,在云端,在夜晚的海岸线。
在你闭上双眼进入的另一个纬度与平行世界。
过去,未来,本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我们无法全身而退。
我在信仰,哲学间寻求归宿。企图用匕首,分割出千奇百怪的模样,察看他们的眼睛,亦如我寻找寒冷与冰冷的不同性。
“九点半下晚自习
抽支烟继续学到十点
在楼梯的昏暗处
我没有开灯
”
以上,来自去年今日。我倚靠在北方,冰冷的墙壁,看着面前两道台阶,一道是去往四楼,一道通向三楼。那一刻,我站在那里,三楼昏暗的声控灯终于熄灭。那是我,第一次不惧怕黑夜侵袭进楼梯口。月光巧妙的被建筑遮挡,单单的留出那一小块,沉默的黑暗带我回到支离破碎的那几年,直到我也支离破碎,半蹲着。
熟练的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支烟,摁下打火机的瞬间才觉得回到了现实,满口的烟草味,充斥于口腔,又在黑暗里呼出模糊的白影。
“呲…呲…”
依旧熟练,从口袋抽出一支点燃。五月的十一点晚风,已经稍带暖意。衬衫抖动,我屈膝环抱着自己,作怪的胃搅动着五脏六腑的痛苦。简单辨别方向后,我对着来自南方的风,喃喃着我想与过往决裂,与北方分割的心愿。我吸了吸鼻子,吐出我的惆怅。
呼…一口浓烟,吐向窗外显露出的,红色夜空。如今,我已经身处在曾经心心念念的城市,可这里依旧荒芜的像自己。我没能得逞,旧时光的一幕幕或许已经边缘化,淡化,但我知道,我还是无法说出再见。
身边已有人可以平淡的说出再见的时候,我质疑自己同时质疑那人的再见,是否扪心。
你,当真就与过往一干二净了吗?
当所有事物的矛盾逐渐不再尖锐,判断再也不会干脆,在犹豫不决中遥遥无期。
“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坏人
你是个婊子,你是个渣男”
“我从未爱过你”
“我恨你”
“我需要你”
“我爱你”
爱,重要要吗?可我们活着也很重要。
我说,我要努力活成我最爱的样子
我说,我永远不会成为最厌恶的人
电影里说,对一个人最深沉的爱,就是活成了对方的模样。
紧紧攥着手雷环,躺在爱的出口处的里昂。在午后阳光下,泛黄的眼睫毛及深褐色瞳孔里逐渐变扭曲的面孔。一同淹没在巨大轰鸣与火焰的过往。
我错了吗?并不。
当爱和恨出现在同一处,你只有酒精和烟草可以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个世界的悖论。所有爱,都是你遥不可及的月亮,可你也不敢不屑地上洒满了的六便士。你只渴望有场大雨,冲走言语的是非,冲洗净红色的月亮。
然后告诉自己,看呐,那月亮皎洁的想让人掉眼泪。却永远不敢走上月亮,因为那是颗被灰尘堆积起的孤独星球,只是反映着炽热的太阳光。过去那些鲜艳的画面,也都是我眼里的光镀下的圣洁。
可,没有光的过往,就该被丢弃吗?
我把神像,摆在了不明显的地方,偶尔去拂拭灰尘,带着过往,依旧行走在这个人间。
是,丢弃过往的人,是可以越走越快,同样的,那步伐同样变得轻浮,跌倒了再像过去那样痛哭流涕,无限轮回的人生,最后麻木的接受逐渐磨平的爱恨。
用力摁灭手里的烟头,我苦笑着摇摇头。
耳机里的钢琴声,一下一下弹着,弹出一个宽若银河的阶梯,我面无表情的和一万个我走上去,走过月亮,走过过往,走过恍惚的碎片,走过粉红色的烟雾…走过那场静音的惨烈战争。
走过里昂被火焰淹没的门口。
走过在午后的校园的玛蒂达把里昂视为心脏的银皇后种在土壤里喃喃自语,“我想我们在这里会过得很好,里昂”。
走过我自北方而来的三十个小时,童年小镇的七年,小城的十四年。
走过这二十年的的芸芸众生,擦肩的人海,吐出的烟草与酒精。曾让我失魂落魄的夜,与寒冬升起的充满希望的晨曦。
即使我现在只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是霓虹闪烁,但我闭着眼,站在了新街口上空的云端,俯瞰着城市的流动。
“我想我在这里会过得很好,带着旧时光的点点滴滴,带着过去的爱恨”
在每一个纬度和平行世界里,继续让爱成为自己的信仰,信仰过去与未来,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