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话听过多遍,原以为意思的重心在于:久寻不着,原来那人就在自己身边。那天又重新读了整篇词,上下阙对比看了才发现,原来意思的重心在:原本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热闹处寻觅,兜兜转转才发现,只有在清静寂寥的地方才寻得到契合的人。
重点不是“终于寻到了”,而是在“灯火阑珊处”寻到了。
即使等待旷日持久,但想到心领神会的那一刻,就觉得都值得。若是图了一时的方便、省事、划算,却忘记了来日里,无数你来我往、推来搡去的精神战斗,也算是自食其果。
过年在家跟家人聊天,弟弟总嫌弃我嘴笨眼瞎,说我全没了往年唇枪舌剑的潇洒。我却暗暗欢喜自己的改变。嘴巴变钝好多,不再以口才流畅为荣,凡事不轻易作出判断,也尽量对评价别人保持节制和谨慎。归根结底,是因为渐渐懂得人性的复杂,不再以简单的“是或者否”“对或是错”“善良或是邪恶”来作结。因为,所谓善良里不乏“伪善”,所谓邪恶里少不了“凄凉”。
人也往往擅长于“评价别人”。凡事也总自我感觉良好,发自内心的谦虚、敬畏实属罕见。想要显露的心怎么斩也斩不断,自以为是又自卑易怒。
小姨的孩子天生智障,爸爸和妈妈说起来,觉得小姨家现在以致未来的日子苦不堪言。两个人一时唉声叹气不绝,我逗他两说“人生本就苦海无边,只不过苦与苦不同罢了”。爸爸笑着看我,“也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们哪里有机会回头,不过边走边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