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幸福
对于生活在七八十年代的人,是没有零食概念的。在那个时候的冬天里,母亲的“零食”,给童年的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豆
豆子,在我们家是被极力推崇的,母亲说它的营养价值等同于牛肉。用豆子换豆腐按说是吃豆子的方法,母亲是舍不得的,一斤三两豆子换一斤豆腐,豆腐里还有太多水分,对物质缺乏的我们是一种太大的浪费。用豆子做成窝头,就营养到我们了吧!小时候看到人家吃带豆面多的窝头是羡慕的。在我们家,只放一少点豆面,哥哥细吃,放多少豆面,他都下咽不了的。母亲总说把豆子放在窝头里,一个孩子能贪几何?
冬天农闲时节,母亲就有空照管我们了。母亲吩咐我们找三块砖来,摆成三叉形,上面支起一口小铁锅,等锅烧热了放豆粒,用一根棍搅动豆粒,一会,豆粒就噼里啪啦响起来。我们三个孩子都热切的看着,也争着要搅拌,等响声变小,变没了,豆粒就熟了。晾凉后分给我们一人一点,剩下的放起来,再隔日分给我们。我们吃着豆粒,馨香与营养进入我们的身体。我们口袋里就有了现在称之为“零食”的东西。我们在家吃,出门找小伙伴们玩时,会数出几个分给小伙伴们,共同享受。
我们家钱再紧,母亲也不卖豆子,母亲用豆粒给我们炒着吃,煮着吃,生成豆芽当菜吃,豆子以不同的形态进入我们的身体。我们身强体壮,母亲便心安了。
枣
枣收获了。一些提前掉落的,或残留在树上,逐次掉落的,母亲都会弯腰拾起,晾干,集存起来,便是我们冬天里的美味了。
到了漫长的冬天,我们闲来无事,精神倦怠时,母亲便给我们拿出盛枣的篮子。我们围坐在篮子周围,低着头,拨拉着枣,里捡外捡,一遍一遍,总能捡一大把合心意的。这一篮枣,能让我们捡一冬,每次都能捡出一些好的来,真也奇了。母亲说,枣能大补,每一颗红枣都有一个伟大的使命,万万不可浪费每一颗。
娘小时,赶上饥荒,已经饿得爬不起来了,一个好心的邻居给了一把枣,留着一天吃两颗,才坚持到外出讨饭的姥姥回家。母亲总说,有枣吃,人就不会出毛病。
有了故事的枣,味道甜美,营养丰富。一颗颗放入嘴里,沁入身体,便有了无穷的力量。
肝
小时候,母亲赶集只买生活所需。很少买什么瓜果梨桃。可到了冬天,母亲就会买回来些牛的肝。
我们那里离回民居住地近,回民经常宰杀牛羊,内脏比较便宜。记得,母亲隔段时间就会买回一些,说三套肝脏只花五元钱。母亲放上各种材料煮熟,放在寒冷的南房里。隔几天,母亲就取出一块,给我们三人一分。吃牛肉肝有种吃窝头的感觉,它要比窝头香些,细些,我们奢侈的把牛肝送进嘴里,细细的嚼着,淡淡的糙香遍布全身,幸福的眩晕。在一个个寒冷的冬天里,南房的牛肝总会让我们踏实安然,胸中升腾起的无尽的喜悦与向往。
现在,到熟食店买东西时,总不忘深情的望一眼那种叫肝的东西,似乎又重逢了童年,南房里牛肝的香气在氤氲升起。隔一段时间,我也会买一块,也试着让我的孩子吃点,因为母亲说过,肝能明目。对我也是幸福的重复。
从前的我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成近视眼。总觉得有牛肝的功劳。
童年时,物质匮乏,母亲总是担心我们的身体缺了什么,想尽办法让我们吃上营养健康的食品。
现在回家,母亲仍给我讲健康,讲养生,讲各种食品蔬菜的营养价值。
渗入我血液与骨髓里的还是童年冬季的时光。母亲想尽办法,让孩子们吃的健康,安然度过一个个冬天。我们没感觉到冬天的寒冷漫长,领略到了一种温暖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