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短篇小说)

图片发自简书App

有人说别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而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干同样的事就是为了相遇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一)

安然坚持环湖晨跑已经有好几年了。每年如一日的坚持,让她内心变得柔软而勇敢。

今晨,湖面上空笼罩着一层薄雾,缭绕拥抱着一片荷塘。五月的荷花盛开得分外妖娆,收获了不少摄影爱好者的青睐。他们故意将水滴在荷叶上,让其缓慢滚动起来,以达到最佳的摄影效果。往往,有了动态的凝聚力,拍摄出来的作品,熠熠生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美好。

安然戴上耳机,一边慢跑,一边单曲循环着张学友的《慢慢》。她喜欢单曲循环,正如她的执著一样,今天就只喜欢这首。

两旁的垂柳,像沾了喜事似的,叶尖本来挂着露珠,晶莹透亮,枝条借着微风的轻拂,兴高采烈地舞动着,调皮地将露珠甩向正在晨跑的安然脸上、身上。环湖的路面一贯的干净整洁,可见清洁阿姨颇下足了工夫。安然无顾被拂落在脸的露珠,仰起脸,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早晨的气息弥漫着荷塘的香味,让人感到舒服,正如安然此刻的心境,宁静而美好。

她想起了宋其的说话,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他们热恋时,他为了安慰苏珊所说的。

宋其与苏珊分手已经一年多了,马拉松式的浪漫恋爱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哈哈,我早就知道,异地恋,不会有好结果,被我猜中了吧。或许,恋爱中的人往往缺根筋,还憧憬未来?幼稚!可笑!为什么我会感到幸灾乐祸呢?自己还不是一样缺根筋?学人家暗恋,暗恋有用吗?醒醒吧,安然!但是,我喜欢他,与他不喜欢我,明明就是两回事。安然用力甩了甩头发,想太多了。深深吸入一口晨曦中的冷空气,让其缓缓流淌在心肺之间,甚是舒爽,头脑随之清醒了。

一年多了,该治愈了吧。宋其深更半夜喝至酩酊大醉时,作为哥们的安然随传随到。他刚失恋那段时光,孤独寂寞之时,她总以哥们的名义陪伴左右。

安然样子俏美,虽没大家闺秀的风范,但颇有小家碧玉的气质。长发飘飘,光滑的脸蛋总藏着几分羞涩。别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迷惑了,坚强才是她的本性。当宋其失恋之后,她也曾想过要乘隙而入,但又怕弄巧成拙,连待在他身边当哥们都没戏。

于是,随着时光的流逝,看着有好几个小狐狸以工作的名义,总想与宋其熟络,甚至投怀送抱,她的心开始焦虑起来。难道又要再错过一次?这次可等不起了!青春已经虚度在一个“等”字之上。如今快三十,已成老剩女!

(二)

当年,安然大三的时候,宋其便与安然的同班同学苏珊开始确立了恋爱关系,这还是安然昧着良心促成的一段佳缘。

宋其与安然是高中同学,报考大学时,俩人又报了同一所大学,俩人都被录取,因此成了哥们。他们经常一起晨跑,一起打篮球,一起到饭堂吃饭,这么多的“一起”,按理说,总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但不知为何,宋其就是不来电,安然亦不敢主动去戳破那层关系。于是,便将这份“铁”保存在各自的心中数年。

彼此安然无恙度过了大学的三年,安然以为,只要宋其一天不恋爱,我便仍然有希望,内心默默地期盼着,宋其千万别恋爱!千万别恋爱!

但有一天,宋其的话令她从沉浸在蜜糖罐里的心顿时苦涩起来。他悄悄对她说,喜欢上了她的同班同学苏珊。

安然得知此消息,内心澎拜了许久,即使无关爱情,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宋其就该一直在那里,谁也抢不走。

既然宋其发声了,与他关系一直这么铁的安然,并没有拒绝帮助的理由。即使心被紧揪着疼,也硬装着没事般,强颜欢笑着,嘻嘻哈哈地做着月老。内心在痛骂自己千万遍,蠢安然!笨安然!快要牵到手的白马王子,就要拱手相让给他人了!

然后,安然适当地与他们保持了距离。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友情的终点,就在他们其中一方找到另一半的那天。

但是,安然依旧可以在朋友圈看到他们秀恩爱,说什么爱!爱!爱!的狗屁誓言。校园也并不那么大,只要不是刻意去躲避,总会遇见。因此,偶尔碰见便同行一程,那么便能朝见他们十指紧扣,手拉手前行,置安然于不顾。这种尴尬让她无所适从,默默跟随,白他们几眼,愤然地想,要知道,以往是我与他形影不离的!但瞬间随之转念,他们才是情侣!适趣吧!安然。

形单影只的安然,也不乏追求者,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心中已有一人,被填满了,再容不下他人。或许,安然安慰自己,等过些日子,时间消磨了一切,或许能够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到其时便会容得下他呢?

好不容易捱到毕业,宋其与安然回来了家乡,各人在市区各某得一份稍安稳的工作。苏珊也回到了她的家乡,考取了公务员,并在她爸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了市政部门工作。宋其与苏珊的恋爱便变成了异地恋,开启了马拉松的恋爱方式。

(三)

毕业一年后,宋其因为工作优异,晋升部门主管,繁忙追随着他。安然也颇有出息,工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但始终孑然一身。同乡的他们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时常约出来吃饭啤一啤。

安然总是悄悄地问,你与苏珊怎么样?有何打算?总不能这样硬搁着吧!她在那有份公务员的工作,她也不会舍弃了,再说她爸也决不允许。

每问及此,宋其都不置可否,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天清晨,手机唤醒了睡眼惺忪的安然,闭着眼睛,摸索出被窝里的手机,眯着双眼看谁来的电话。一看是宋其的微信语音聊天,赶紧按下接听。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隐隐兴奋中一晃而过,宋其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话,但她只记得了一句:“我与苏珊彻底分手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晨曦,这是于安然而言的。太阳公公特别温柔,耀出了柔情万缕。连小花小草也特别可爱,向安然展开了灿烂的笑脸。

多么想向宋其表白!人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得到爱,往往便会一击即中,往往会事半功倍。安然努力地按捺着自己雀跃跳动的心。不行!还得再等等。

于是,一等便是一年。在这期间,他们走得更加密切,俨然成了一对情侣。但只有他们内心清楚,不是。

按道理,宋其早应该察觉点什么吧。即使是一个多么冷漠的人,也会感受得到安然的爱,何况他并不冷漠!

(四)

是的,宋其早就感知,他深爱着安然!

怎么说呢?这还得从高考前说起。他们均是学霸,俩人你追我赶,成绩不相上下。

曾经,在那温暖的午后,暖阳洒落一地。他们已经到班主任办公室领取了厚重的一叠叠复习资料。俩人相约踱着步子,走在校园的过道上,直奔教室。突然,腼腆的宋其站在原地不动,吱吱唔唔地动着嘴巴,那句“我喜欢你!”始终没能说出口。

暧昧拥抱着俩人。

或许是太热了,他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时间仿佛静止了,俩人呆呆站在那。因为宋其停止了迈步,安然已走远了几步。两人就相隔数步的距离,不远,只要彼此伸手,便能碰到。

情愫,不知不觉便在两个少年身上漫延开来。

突然,安然小声而不失干脆地甩出一句“我不可能喜欢你!”

女人的心思谁能懂!

虽然细声如蚊吱,但宋其还是听得清晰明了,即使细小如微风拂过耳般,但听在宋其耳朵里,却如洪钟般响亮清晰,直钻其心。

两人呆晌片刻,若无其事般走回教室,继续为高考冲刺。当高考结束,俩人不约而同填了同一所大学,并非常幸运,均被录取。

(五)

在步入大学的校园里,本该是放松心情的时候,但是他俩仍如高三冲刺阶段般,你追我赶,成绩斐然。虽然不同班,但因为是同乡,所以俩人仍如高中时期,关系甚为密切。许多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侣关系,但是与否,他们心如明灯。

有好几次,宋其都想戳破俩人之间的那层薄纸,但仍害怕如高考前的那回般,甚至连兄弟都做不成。也罢,只要能保持现在如此亲密的关系,也不赖。

不知不觉已读至大三,彼此走得越来越密,奈何不了心对爱情的呼唤,宋其决定试试安然。于是,他心生一计,借了苏珊下了一棋。

他与苏珊之间并没有爱。他俩协议,只是合伙,试探安然对宋其是否有感觉。他俩在朋友圈晒的恩爱,在她面前晒的甜蜜,只是一场戏而已。哪知道安然如此紧慎,不透露一点心思,还表现得豪不在乎,这真伤了宋其的心。以至于往后,一直不敢在她面前说爱!

苏珊也是调皮之人,觉得游戏甚是好玩,于是便演艺精湛。毕业之后,他们便没怎么联系,偶尔聊微信,苏珊仍会调侃宋其,狡黠地问“追到她未啊?”得到了否定答案后,她哈哈大笑!继续调侃他,现在我帮不了你啦,我有真命天子啦!宋其衷心祝福。

这一年以来,宋其借“失恋”之机,多次要安然相伴。安然酒量微薄,几杯便倒,宋其借着酒意,将安然深深地拥入怀中,深吻她的额头及眉眼。他苦笑了,这又何苦呢?难道在她面前说爱,真的难以启齿吗?不是的,他深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若如失败了,便将她永远失去。

他时常思索着该如何表白,但都欲言又止。深知她性格较执著,不可以唐突,也不可以冒昧。于是想到一法,他与她约定,如果三十五岁以前能找到真爱便祝福对方,如果不能,便彼此默默关注,默默守护,像亲人一样。

安然欣喜接受此约定。这也甚好,难道不是吗?

如果有爱,当年高考前席,他便已道明了,他就是不爱,才兄弟相称!去他的兄弟!我压根不想与你做兄弟!还追我的朋友苏珊,太搞笑了。我一直单着,就要变成老剩女了,难道你没心的吗?难道你真的如此冷漠无情?安然越想越气,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六)

终于因为一件事情,她想明白了一切,决定迈出第一步。

就在昨天台湾海峡发生地震,广州受到影响,有轻微震感。她开始害怕了,现在是在海上震,哪知道它会不会跑上岸来呢?天灾人祸,谁也避免不了。她正值青春年华,从未与人相爱,若然天灾人祸降临到自己身上,或者降临到宋其身上,那可冤了,有爱未能及时说啊!即使在黄泉路上,也觉得冤!

曾读过一句诗,安然铭记于心,轮回的缘,如一股暖流滑过心灵的小溪,清甜。

她期盼着,自己与宋其的这段缘能够发展下去,不要夭折了!

于是,趁着今晨,在晨跑之前,她拿起手机写下了一句简短而富有爱意的话。

“宋其,怀念不如相见!
多年相守,只望
你能理解我眼眸中的晶莹!
我于今晨,在环湖晨跑,烟雨朦胧,也阻挡不了,我于你心间徘徊的脚步!等在晨曦!”

信息一显示发送成功,她便深深呼出一口气,随之将手机一扔,如鱼般滑出厅门,环湖晨跑去了!

往往勇气能逆袭命运,她始终相信!无论结果如何,她无怨无悔!

刚刚还看到摄影爱好者摆拍着荷塘,现在又朝见一群老年大妈在那摆弄音响,准备广场舞的开跳。是的,每个人都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做人不必要太过执著,随着自己的心走吧!

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洒在了安然的脸上、身上、头发上,仰起头,嘴角上扬,细细品味。光芒,甚至透进了身体的每个细胞,舒畅无限!

远处,她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徐徐向自己跑近!即使在慢跑,她依然能感受到心脏跳动起来,极快!

他缓缓靠近,满脸写着心痛,满脸写着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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