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生奇怪。”
探花正暗自奇怪此人的钵盂之内怎会养着一条小鱼儿,当真是怪事却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秃头大耳之人却是抬目看了一眼司马狂徒,那双古井般深邃的双眸精芒一闪即逝,旋即点了点头道:
“小友出手打招呼的方式倒是别致,不知者不罪也,如此便罢了!”
说完,秃头大耳的修士手持木鱼钵盂转身离去,此人无故受了司马狂徒一掌的反应,顿时令人大跌眼睛。
却是无人注意到,他适才驻足的地面之上,一丝丝龟裂缝隙蔓延开来。
然而,这一细腻之处却是被探花看到了,因为他曾在百草阁内,措不及防间受了司马狂徒三下拍肩,若非有大日雷体护身,定然受创。
有此前车之鉴,探花便看了一眼对方脚下,谁知这一看不打紧,那龟裂之地清晰地印着两只脚印,入地三寸醒目之极。
司马狂徒有麒麟臂,麒麟臂拥者,天赋敛异禀,有神力加持,力大无穷也,又称金刚臂。
麒麟者,凌云登高飞神丛,鬼马潇潇踏暮云,金刚者,力拔撼天动乾坤,至刚勇猛无穷也。
是以,司马狂徒的麒麟臂,即便是轻轻地拍打了秃头修士一掌,亦会有强大的力道加持,然而,对方却若无其事地受了司马狂徒一记。
此凡种种表象,依然说明秃头修士绝非一般之人,探花心中不禁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惹到了厉害的修士。
谁知,就在探花心思不妙之际,司马狂徒确是再次出手了,他蒲扇般的手掌再次拍在那颗油光发亮的秃头之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司马狂徒大嘴一咧,先声夺人道:
“哈,我想起来了,你是明绣阁红儿姑娘的姘头,绰号大耳贼是也不是?你以为削了发披上麻簑,天灵点上六个坑我便不认得你了,你这对招风大耳可是瞒不住我这对招子的。”
司马狂徒指了指自己的一双浑大的牛眼,说的煞有介事,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儿般。
“我擦,这货果然皮到了骨子里。”
司马狂徒一阵抢白,顿时令探花绝倒,没想到这厮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
探花傻眼了,见过无耻之人,却没见过这般无耻之人,打人也打的如此理由冠冕堂皇。
他身旁的仙仙被司马狂徒的自说自话逗的哭笑不得。
偏偏,那位秃头修士毫不着恼,镇定功夫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平淡无奇地道:
“道友,我不是什么大耳贼,也不识得明绣阁的红儿姑娘,天灵六缺乃六根清静,梵天慧根。”
所谓六根清静,有欲而不执着于欲,有求而不拘泥于求,不以外物喜,不以诸事悲,笃定看之,泰然处之,从容对之,清净无为万事皆空。
这位秃头修士正是有这般境界,才对司马狂徒的恶俗之举视而不见,坦然受之。
见秃头修士这般反应,司马狂徒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一记巴掌打的他是心惊胆颤啊。
旋即他皱了皱眉头,故作姿态地打量了一凡秃头修士,疑惑问道:“你当真不是大耳贼?”
“吾名木鱼非大耳贼也。”秃头涵养功夫不是一般的好,有问则答。
“原来是木鱼道友啊,得罪得罪。”司马狂徒嘿嘿一笑,瞅了秃头木鱼的钵盂一眼,不禁惊奇道:“啧啧,你这人倒是奇怪,钵盂之内养游鱼,真是罕见,如此怎能养的活它。”
“此言差矣,这钵有一山之重,钵内之水有一湖之多,水内游鱼自是可活的逍遥自在。”木鱼平淡无奇地说道。
“切,这秃头大话连篇,比我还皮。”司马狂徒心中暗暗好笑,嘴上却是说道:“如你所说,你这手掌岂不是托着一山一湖。”
“一山一湖一乾坤,一钵一鱼一方天,正是吾道。”木鱼点头赞同,看了一眼司马狂徒道:“道友臂拥麒麟,神力证身,慧根极佳,不若随我引道北海北,筑长寿无量尊。”
司马狂徒听他所言,心中顿时无语,感情这秃头是个口若悬河的主儿,随他引道北海北,筑长寿无量尊,言外之意便是要自己拜他为师随他修道,追求长生无量寿道。
“这秃头真会扯皮,随他修行岂不是要为他端钵养鱼,哪有狂爷在百草城逍遥快活。”司马狂徒撇撇嘴,自觉没趣地摇了摇头。
“道友即不愿便作罢!”木鱼见他不愿,也不强求,持着钵盂抬了步子便走了。
“北海北?原来此人是北海北的修士,不知那是何所在。”探花自是听见了二人对语,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身侧的仙仙柔柔一笑解释道:“南山南,有沧澜,北海北,有巨鲲,皇都大地有两座通天灵山,一山不老在苍洱海之畔,一山不周在北海以北,那人来自北海北,自然是来自不周灵山的。”
探花闻言,顿时想起来一桩事,自己初入皇都可不正是坠入了不老山苍洱海,碰见了央长歌。
此刻也不知他与郝连连城、皇无极去了何处,倒是自己鬼使神差般于方寸山之地碰到了仙仙和师婆二人,随她来到百草城。
却也正因此,才有了他与丁奇的三甲定生死的丹战。
正在他阮自愣神之际,司马狂徒又是几步追上了木鱼,蒲扇般的手掌第三次印在木鱼的光头之上,一声脆响把探花拉回了神。
探花心中一阵恶寒,这个司马狂徒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如此涵养功夫极好的秃头修士,真个被他荒唐的打了三记光头。
探花顿时暗悔,怎么就选了个光头让他去打?
“哈哈…”司马狂徒咧嘴大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识,木鱼道友请留步。”
木鱼自然是停住了步子,疑惑问道:“莫不是你改了主意,随我入道?”
“我师父道法高深,我狂徒乃高人之徒,自然不能改换门庭入得你道的。”司马狂徒摇了摇头,旋即问道:“木鱼道友这钵盂又不是丹炉,想必不是前来参丹斗技的吧?”
“吾来渡魔。”
“渡魔?何来的魔?”司马狂徒挠了挠乱发不解其意。
“有我在的地方便有魔。”
言罢,木鱼微微转身,眸子里一抹金芒闪烁,看向司马狂徒的身后,定格在李探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