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玉霞和大勇结婚那一天，大雪纷飞，在那个年代，老人说，这样的婚姻不吉利，预示着未来不会幸福。
玉霞是农村的孩子，是家里的老二，那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刚生下来没多久娘就有了三胎，玉霞奶还没吃饱娘就没了奶水。在别人还在娘胎撒娇的时候就和大姐玉凤下地干活儿了，那一年玉霞上学，没有裤子，求大姐把裤子脱下来给她穿。大姐出嫁，玉霞成了家里的劳动顶梁柱，开始成为家里劳动主力下地种田挣公分。
大姐嫁到了成分好的家里，工人阶级，去到了离家很远的镇上生活。玉霞每年秋收后就会去大姐家小住，喜欢大姐家的大米，白面馍馍和肉。这一年，大姐夫给玉霞说了一门亲事，一个单位的同事叫大勇，长相英俊，家里成分也比较好，玉霞没有拒绝，回家拿着行李，离开了老家。
婚礼那天，大勇和玉霞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回到了自己家，一对箱子，一堆行李，玉霞哭了……也许是开心，也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与胆怯。
大勇给玉霞在单位里谋了份差事，玉霞也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工作。那一天，大勇喝醉了，回家摔坏了结婚时置办的箱子和娘家带来的水瓢，因为有人说，玉霞和大勇的领导不明不白，玉霞呆在那里流眼泪，大勇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玉霞傻站在那里良久……
第二天，玉霞眼睛青了，单位人议论纷纷。接下来的每个夜晚，大勇醉酒归家，都是玉霞声嘶力竭的哭喊。
玉霞怀孕了，大勇值夜班，玉霞哄着大姐五岁的儿子和自己作伴儿，第二天一大早，大勇回来看见大姐的儿子，歇斯底里，告诉玉霞不许和娘家人来往，玉霞哭着把大姐儿子送了回去。
玉霞七个月了，大勇还是无尽的打骂，玉霞则是隐忍抑或哭喊，大勇不允许娘家人来家里探望，也不许玉霞出门。
那是最后一次，大勇拿起了刀，玉霞，绝望了，这个曾经给过她无限可能的男人竟然是一个禽兽，娘家人一气之下带走了玉霞……
玉霞要生了，呆在远方姑姑家，大勇带自家人来探望，打算接玉霞回家，被玉霞姑姑拒绝，大勇扬言要杀玉霞全家，第二天，玉霞生了，是一个俊俏的男孩，像极了大勇……
玉霞离婚了，孩子送给了远房亲戚的寡妇，那个年代，离婚以及生过孩子，都不太为人所接受。
大勇再也没有出现在生活中，玉霞也没有告诉他孩子在哪里，只知道送给别人养了，大勇的家里人来闹过，也是无果，玉霞回老家呆了一阵子，又回到了大姐家。
玉霞找到了一份工作，遇见了踏实肯干的赵大生……
二
N久年以后，一个消息打破了玉霞与赵大生以及赵仙儿(玉霞与赵大生的女儿)平静的生活……
正值春节前夕，玉霞和大勇的儿子找来了，因为是玉霞的远房亲戚，很容易通过中间人就找到了玉霞，孩子叫春雨，25年了，养母为了他并没有再嫁，这一年养母病危，不得不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春雨又恨又怕，找到了中间人。
玉霞听到消息百感交集，回家告诉了赵大生和仙儿，赵大生和仙儿让玉霞去找大勇。
玉霞在大姐玉凤的陪伴下找到了大勇，这恍如隔世的25年，四目相对，五味杂陈。大勇拿着一堆家里用的锅碗瓢盆，推给玉霞，低下头，问了一句:“过的还好么”?玉霞笑着说:“挺好的”。大勇笑了，玉凤也笑了……
当年大勇离婚后放弃了工作，离开了镇子，去到了县城，开始自己摆摊儿，卖过报纸，卖过盒饭，家里给介绍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两人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家里老人给了本钱给大勇和媳妇儿买了货车，每天大勇开着货车带上媳妇去赶集。
见面的结果，因为大勇条件好一些，大勇给春雨三万块钱作为见面礼，玉霞孩子在上大学，拿不出太多钱，回家要和赵大生研究一下，临走时，玉霞没有拿大勇给的年货锅碗瓢盆，大勇提着袋子追出了很远，拿着吧，省着花钱买，玉霞说，我要你一个水瓢吧，弥补你当年打碎那个，大勇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道:“要是时间能重来多好”，玉霞大笑:“时间重来的话，你再打我一个试试”!三个人哈哈大笑……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已经释然，又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