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糟糕的世界,总是干扰我想自杀的念头

据说人在死亡的时候,思维会异常活跃,过往的生活场景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不过心甘情愿也好,忿忿不平也罢,就此告别人世,后会无期。

所有的死亡方式里面,自杀的主观色彩最浓厚,怨念更重,绝望更深。我曾经试着把自杀等同于绝望之后的酗酒、抽烟、打架、骂人,认为不过是一种发泄的方式。因为如果把自身放到自杀的人经历过的场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电影《爱你如诗美丽》中,让雷诺饰演的福阿德是阿拉伯诗人,在伊拉克战争爆发之后毅然从罗马回到祖国,回到他思念的美丽花园,找回埋藏在树阴底下的青春梦。可是,他看到的只有满目苍夷,焚毁的房屋,化为瓦砾的街道和铁丝网后的黑洞洞的枪口。战争夺走了他的信仰,作为回报,他留给世界一具满心创伤的尸体。

《红楼梦》中,尤三姐爱上性格豪爽、孤芳自赏的柳湘莲。而湘莲却认为“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忘八。”性格刚烈的三姐用鸳鸯剑自刎以示清白,刹那间,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失乐园》中,久木和凛子的婚外恋为各自的家庭和亲人所不容,这种经历使他们觉得人世间没有永恒的爱情,要想使对方永远属于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对方一起结束生命,于是他们在爱的极致时双双服毒殉情。

看了这些故事,似乎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自杀,爱之深,恨之切。只是会惋惜,会疑惑:人世再无牵挂吗,真要如此决绝?

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里,59岁的欧维没有一个亲人,脾气古怪,嫌东嫌西,他有着一套坚定的为人处世原则,每天一大早就去巡视社区:搬动没停进格线的脚踏车,检查垃圾是否按规定分类,抱怨谁家的草坪还不修剪,诅咒那只掉了毛的流浪猫,反正看谁不顺眼都要发飙。

六个月前,他深爱的妻子去世了,然后自己又被工作了43年的公司辞退。一怒之下,他恶向胆边生,决定自杀,然后他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也打扮得光彩耀人。万事俱备,就等上吊。

就在他把自己勒得差不多的时候,新搬来的邻居由于不会倒拖车顺便把他的邮筒撞了,真尼玛扫兴,老爷子上去秀了一把操作教做人,回来继续上吊。结果邻居家的两个小孩又兴致勃勃趴在窗户上看老爷子表演自杀真人秀,吓得老爷子赶紧收起绳子作罢。

老爷子自然是意志坚定的人,不会被一点小麻烦干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巡视完社区回来继续上吊,却又被邻居打扰,先是送吃的,然后又借这借那,拜托,人家要急着上吊,懂点事行不?

老爷子心一横,管尼玛的三七二十八,老子今天这吊还非上不可了。果然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终于上吊成功了。然后绳子断了,把老爷子摔个半死,珍爱生命,远离假货。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吃过亏的老爷子决定采用更先进的自杀方式:把自己关在车里,然后把废气往车里排,想想就憋气,老爷子自己也被熏得半死,实在坚持不住跑了出来。后来还想用步枪自杀,结果同性恋的哥们来敲门求借宿,吓得老爷子擦枪走火。甚至想卧轨自杀之前,都先救了个心脏病发作的人。这年头,自杀都不容易啊。

虽然电影采用了戏剧化的手法来表现老爷子的自杀想法和被外界干扰的矛盾,但正如老爷子每次自杀的过程中都会回想起和父亲生活的少年时代,和妻子生活的青年时代。那些幸福的时光无一不是悲剧结尾:幼年丧母,父亲被列车撞死,有身孕的妻子乘坐大巴时发生事故,意外流产,下半身残疾,后身患癌症去世。

这些发生在老爷子身上的不幸就像是厚厚的冰冷铠甲,将他那颗温暖的心一层层包裹起来,只剩下冷酷的一面留给世界。邻居一家的到来增加了麻烦,却也显示了他有被这个世界需要的用处:帮邻居带孩子,教女主开车,修理东西,守护社区。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不幸发生:失恋,考试考砸了,工作丢了,生病了。我承认即使再怎样轻描淡写,自己碰到这些事情时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痛苦是在所难免的,但伤心并不是所有事情的借口。

当我们把眼光朝前看,以前的遮蔽视野的大山慢慢变成了小山丘、小黑点甚至完全看不见。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会埋葬所有的荣誉和痛苦,不管如何迷茫,只要不辜负时光,未来可期。

如果感到被干扰,那是因为这个糟糕的世界还没有抛弃你,而你的心也依旧温热。死亡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不要强求。任何时候想放弃,想想你身上承载了多少人的感情,你已成为多少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要相信,所有过不去的过去都会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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