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攀龙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鼻腔中微微发出一点声音。

他忍不住低下头，看向她。她的身材确实非常娇小，个头大约只到他的肩膀。不仅如此，她的皮肤也非常白皙，从吹弹可破的脸蛋，到白嫩柔滑的小手，都是如此。

他看得略微有点出神。因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些再也不愿回想的记忆。眼前的她，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她，实在有些相像。

“喂！”

身穿牛仔裤和衬衫的碎发女生已经从冷柜里拿出两瓶饮料。她猛地低下头，凑到白裙女生耳边，突然尖叫一声。

“啊！”

白裙女生瞬间被她的尖叫吓到，顿时花容失色，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人向后一跳，差一点撞到货架上。

“你干嘛呢？发什么愣啊？”

碎发女生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比白裙女生要高出至少半个头，脸颊上长着几颗不算明显的雀斑。由于她外表的女性特征实在有些不太明显，她站在白裙女生身边时，会显露出一种比较成熟的感觉。

“啊……没什么，没事的……”

白裙女生轻轻地摇摇头，摆摆手，从碎发女生身边绕过去，沿着通道往前走，走到江攀龙面前。

江攀龙轻微低下头，看向正向自己走来的小女生。在他看来，她实在是惹人怜爱。只要看她一眼，他就有些舍不得把目光挪开。

“这……这位……哥哥，上次……谢谢你……”

白裙女生轻轻低下头，脸颊上微微泛起两朵红晕。

“啊……哦……”江攀龙连忙摆手，“哎呀，不用谢啦……那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

碎发女生再次发出惊讶的叫声。她忍不住蹿到白裙女生和江攀龙之间，伸出手，指向江攀龙。

“阳阳，你认识他？”

“哎呀，你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啊？”白裙女生抬起双手，轻轻地把碎发女生的胳膊推开，“我上次去我爸去谈事情的那家公司找我爸，出电梯门的时候差一点儿被人挤倒。是这位哥哥及时扶住我的。”

“哦……是这样啊……”

碎发女生似乎有些尴尬，抬起手，挠挠脑袋，向冷柜的方向后退两步。

“哥哥，你是……在这一带上班吗？还是住在附近？”白裙女生轻轻地问。

“嗯……嗯，”江攀龙点点头，露出富含亲和力的微笑，“是的。我的游戏店就在附近，在东边的一家商铺。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看看。”

“游戏店？”碎发女生瞬间眼睛放光，“什么游戏啊？是网游吗？”

“哦……不，不是啦，”江攀龙连连摆手，“玩网游的地方，那是网咖。我那里是桌面游戏店，里面有集换式卡牌，有狼人杀，有大富翁，还有各种各样的棋类和纸牌类游戏。”

“哇哦！”碎发女生忍不住感叹，“有这么多吗？”

“是啊，”江攀龙说，“而且，我那里不只是游戏店，还是水吧。我可以给你们做饮料喝，果汁、果茶、气泡水、奶昔、冰沙、红茶、绿茶、咖啡，都可以的。”

“有鸡尾酒吗？”碎发女生忍不住追问。

“呃……”江攀龙有些尴尬，“如果你说的是酒吧里的那种鸡尾酒，目前还是没有的，因为我不是专业的调酒师。不过，啤酒是有的，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对了，你们都是成年人吧？我不能向未成年人卖酒。”

“这没问题啦！”碎发女生大大咧咧地搂住白裙女生的肩膀，“我和阳阳都是大一学生啦，早就已经成年啦！如果你不信，我们这就拿身份证给你看！”

“哎呀……”江攀龙笑着摆手，“这倒不必……不过，等我先结完账好吗？我得先把洗洁精拿回去才行，店里等着我打扫呢。”

“好啊，好啊！”碎发女生兴奋地低下头，用自己的鬓角轻轻地蹭白裙女生的鬓角，“阳阳，要不我们去他那里喝点儿东西吧？”

“好……好啊，没问题……”白裙女生轻轻地点头。

江攀龙走到柜台去结账。结账完毕之后，他便带着两个女生往回走。

这个时候，步行街上的行人明显增多一些。许多身穿正装的上班族从写字楼里走出来，三五成群，分别向附近的餐馆走去。蛋形建筑物周围的几扇门也先后打开，许多身穿工装的工人从中走出来。小区外围的一整片已经有主的商铺纷纷把门打开，开始营业。除了这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之外，其他已经开始营业的店铺基本都是规模不大的小饭馆，以各种中式快餐为主。几名身穿不同颜色制服的外卖员也开始在写字楼和小饭馆之间穿行。放眼望去，大街上的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几乎看不到闲逛的人。

碎发女生紧紧跟在江攀龙身后，脚步轻快，一步一颠，嘴里还吹着口哨。白裙女生则走得比较慢，隐隐保持和江攀龙的距离。

“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们啊？”江攀龙问。

“我叫翟梓慧，”碎发女生眉毛一扬，轻轻晃动她染成栗色的碎发，“你叫我梓慧、小慧、慧慧都行。”

“嗯……”白裙女生稍微加快脚步，跟到江攀龙的另外一侧，“我叫萧欣阳，风萧萧的萧，欣然的欣，太阳的阳。”

“哇哦，这名字很好听啊！”江攀龙忍不住感叹一句，“我叫江攀龙，你们可以叫我龙哥或者大龙。”

翟梓慧一脚把挡在她身前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嘴里继续吹口哨。萧欣阳轻轻地抬起头，向江攀龙的侧脸看去。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三人走回到极战天堂门口。江攀龙用力把半开着的玻璃门拉开到最大，大步往上走。两个女生跟在后面。

“楼梯怎么这么长啊？”翟梓慧扭过头，向画在墙上的狼头图案看去。

“店铺的设计就是这样的。整块空间被分割成上下两部分，左右两家各占有一部分。左边那一家拥有一层，我这一家拥有二层。这条楼梯直接通往二层，所以很长。”

江攀龙大步走上楼梯，顺手把洗洁精递给正走向厕所洗手池的胡侃。他扭过头，往黑玻璃门里面看。之前不小心打翻饮料的小个子男生正站在窗边，双手紧握比他的身高还要略微高一点的拖把，小心翼翼地拖地。和他一起来的圆脸小胖子也在用抹布仔细地擦桌子。其他所有人仍然坐在各自的沙发上，原地不动，看球的还在看球，打牌的还在打牌。不久之前才刚刚发生的意外事件似乎对其他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影响。

“哇哦！有妹子来啦！”

胡侃刚刚用毛巾把手擦干净，顺手把毛巾和洗洁精往洗手池上一扔，转过身便露出充满热情的表情，开始热烈地鼓掌。

“欢迎光临本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翟梓慧就像没看到胡侃一样，自顾自地走到柜台前，先是端详悬挂在柜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再向张贴在另一面墙上的海报看去。墙上的极战王宣传海报分别贴在几个奇形怪状的铁制饰品之间的空隙，按照不对称也无规律的排列方式排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尚未接触过集换式卡牌游戏的她，没能立刻被这些主要面向青少年男性的宣传画吸引住。

“哎！哎！哎！”

江攀龙快步冲过黑玻璃门，绕过正在看球的几个青年男人，冲到窗边，从小个子男生手中接过拖把。

“你们这是干嘛啊？给我，给我，我们自己打扫就好啦……”

“老……老板，”小个子男生有些害羞，轻轻地低下头，“我爸妈都和我说过，自己弄脏的东西，自己必须擦干净……”

“哎呀，不用啦，不用啦！”

江攀龙一边摆手，一边用力拖地，把洒落在地板上的奶昔清理到地板和窗边的铁栏杆中间的缝隙之中。随后，他又从小胖子手中接过抹布，迅速地擦干桌子和沙发上残存的污渍。

“哪有让客人打扫的道理啊？Charles，快！把那条干净的抹布拿过来！蘸上洗洁精！”

“好嘞！美女们，麻烦您二位先自己找地方坐！想喝点儿什么，随便点！我们先打扫一下卫生，去去就来！”

胡侃一溜小跑，跑到窗边，将自己手中的干净抹布递给江攀龙。

江攀龙立刻弯下腰，拿起抹布，用抹布抹掉渗入地板缝隙的污渍。他用的力气很大。每当她擦到木地板边缘的位置时，木板之间的缝隙中都传出微弱的“吱嘎”声。

“老……老板……我……是不是……要……赔打碎的杯子？”小个子男生怯生生地问。

“没事儿，不用赔，”江攀龙摇头，“一个杯子而已，值不了几个钱。而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点，就好啦。不要再把杯子放在桌子边缘或者其他容易摔碎的地方。”

“谢……谢谢老板……”小个子男生如释重负地连续点头。

“谢谢龙哥。”

圆脸小胖子也轻轻地向江攀龙点头。看到江攀龙对他微笑之后，他便立刻转过身，去拍小个子男生的肩膀。

“嘀——”

电视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哨音。赛场中的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屏幕右下角的比分定格在“93:67”。

屏幕上，身穿红白双色球衣的球员们纷纷从替补席上站起来，互相击掌庆贺。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也大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为他们欢呼。拉拉队员们也开始跟随音乐跳舞。

“老板，我们几个先走啦！我们几个之前都买过单了！都是用支付宝付的款！”

大嗓门的年轻男人率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披上自己搭在沙发顶端的外套。另外三个男人也纷纷站起来。

“还有那杯牛奶西瓜汁！”江攀龙没有抬头，继续用抹布擦被沾湿的铁栏杆，“你直接转账就行！”

“没问题！”

大嗓门男人掏出手机，开始转账。他的手机表面贴着令人难以一眼便分辨出来的裂纹贴纸。只不过，他的裂纹贴纸表面的裂纹只覆盖住手机屏幕的右下角，完全不影响他观看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

“哎，哎，哎！你们这儿还有电脑啊？还有电视？还有体感游戏机？”

刚刚还在黑玻璃墙旁边敞开的储物柜中乱翻的翟梓慧掉头往黑玻璃门里钻。还没等四个男人出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伸出脖子，向悬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看去。对她而言，悬挂在电视屏幕边缘的体感游戏机和摄像头似乎拥有十分强大的吸引力。

萧欣阳没有立刻坐下，只是走到黑玻璃门和铁楼梯中间的铁皮橱柜后方。等待四个男人从楼梯口离开，她才轻轻地转过身，看向靠近窗边的两组牌手，也看向江攀龙魁梧而挺拔的身影。她弯弯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丝笑意从她娇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来。

20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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