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在梅州边上很偏远的小山村里头。
屋子外面四面都是山和田。门前是弯弯曲曲的淤泥路,旁边流淌着小溪流,妇女们白天就在小溪流里边洗衣裳边聊阿猫阿狗的事情;夏天的时候,傍晚一到,村里的年轻小伙便在村头的那条清澈小河洗澡;晚上去隔壁邻居家窜门便拿起手电筒照射大路,伴随着那家的狗吠声响起,震荡在原本安静的村庄里头。
我们家的田就在屋子的对面。隔着别人家的几十亩田,背个担子走过去估计也要二十分钟。还记得五、六岁的时候,由我负责带弟弟妹妹,每次父母干农活的时候,就把我们三姐弟关在房间里。我们趴在唯一的那扇窗户边眼巴巴的看父母干活的身影。当一岁多的弟弟在房间里拉屎了,我便大声的对田那边的父母说,但也是等到他们回到家才来处理;有时候堂哥堂姐在外面回来,便会往我们掰开的门缝里塞点东西给我们吃。
再后来,我会反抗了,不愿意带弟弟,依稀还记得被父母罚跪地板、被奶奶绑在树上吊起来的经历,这样的童年就在这些吵吵闹闹中很快的过去了。再后来,等到上小学的时候,父母要在外面拼事业,为生活奔波,我们姐弟仨开始各自在三个地方长大。父母说,感觉我是比较听话的那个,后来也确实很听话,因此,我跟着他们在外面看着他们拼事业,弟弟分给大伯父伯母家带,妹妹分给外婆。之后的每一年,只有过年期间,全家团聚,是咱们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段时间有你们的陪伴,那是属于我们短暂却又温暖的记忆。但是也因为这段留守儿童的经历,弟弟妹妹的心始终还是跟父母有一丁点的隔膜。
在每年过年前的花市,大家一起逛花市,买花,买零食,花市拍照留恋,再高高兴兴的回家。我们还小,也没有自己的主见,基本上都是听父母你们的。那时候的你们真年轻,也就是现在我们姐弟仨现在的年龄,但是却有10多岁的小孩。轮到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因为没有成家立业而被你们操碎了心,尽管我们仍觉得我们是对的,是的,两代人观念不一样,选择的早和晚都是不一样的。
后来,搬进新房子,我们仨姐弟与你们一起生活。生活很平淡,你们依然起早贪黑做你们的工作,我们读我们的书,阿姨做好饭,照顾好我们的生活,每个人都承担着自己角色。偶尔父亲临时回来检查我们是否有看电视,摸一摸电视机,发现很烫便会发火:“以后只能每天看一个小时电视”,再后来,电视机插座被父亲用存钱罐铁盒子锁起来,周末写完作业才可以看。
等我们姐妹俩都到了上高三的时候,弟弟是上初二,父母的时间宽裕了,母亲便每天负责做好早餐,把我们叫起来,父亲提前把车子启动打火,早上七点送我们去学校,晚上九点三十再把我们接回家。
上大学的时候,感觉要带的东西太多,如那些零食、牛奶,不想自己带到学校,便撒娇让父母把我送回学校,他们再自己开车回来办忙工作。
工作俩三年后,父母又张罗起我们的人生大事。给我们找对象,安排相亲对象等等。现在弟弟成家了,你们有了一岁多的小孙子,又要负担起带小孙子的重任;没有对象的妹妹,父母也总是操心着,她的下半生该怎么办?到了成家的年龄却始终没有给家人一个答复。尽管她自有打算,也有很多人喜欢她,但却始终凭着流利的英语去闯荡她的世界,自食其力,自给自足的已经说明了一切,其实她已经不需要为了成家而成家,她已经成为她自己的人生主导对象;而我与弟弟,常年就在你们身边,住的距离只是隔了十分钟的路程,见面聊天都很方便。平日生活,爸爸总是负责做饭,妈妈很会夸奖爸爸,然后爸爸就会更付出,总是买好做好菜饭,所以也养成了我们仨也不是太愿意干家务,呵呵,能偷懒就偷懒。
我自小到大,都跟你们一起。看着你们为生活奔波,你们为我们操劳,并且一直碎碎念我们各种毛病,或是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饭,却谈的不愉快。我们两代人,想法、观念不一样,小时候听你们的,在读书的时候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一路以来也很顺畅,你们为我们遮风挡雨,给予我们十足的安全感,一路以来没有受过挫折。
大学毕业后这些年,我开始独立,开始自己的人生,开始自己做主做决定。每一步,走过来,即使你们反对过,但是自己也不后悔。就比如刚工作那会,自己做决定不去你们介绍的地方工作,情愿在外面四处找寻客户、晚上在被窝里哭泣也自己挺过来。换了几份工作,认识了一些认真上进的同事,她们也是父母养的,她们也能这样过,其实我也可以啊!或者你们会不习惯我的改变,因为这一方面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我可以听你们说,但是做决定是自己做。你们也许会受伤,尤其是心细的父亲。其实啊,我们现在已经有自己的认知,有自己的判断,会为自己的行为思想负责。
我还记得一个小细节。妹妹常年在外面工作,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出差经过回来,与我们见个面,吃个晚饭,又回去陪伴客户。有一次,我问妹妹:“你这么可以有耐心听爸妈的唠叨?”,她微笑不语。现在我理解了,其实正所谓是“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她常年在外面飘,她选择她的工作性质,她要的生活方式,她要的人生方式,因此,她一个人是很潇洒,但是常年在外面飘,其实也是心系父母亲的,这一点可以从她总是给爸爸买到合适尺码的衣服和鞋子上看出来。
你们啊,总希望我们子女安安稳稳工作,找到好的对象,生儿育女,并且一生生活无忧,没有必要为了生活工作太过于奔波,所以在您们的角度上看,你们所有的考虑都是对的,全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希望的。只是,现在,社会的竞争那么大,已经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保终身,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奋斗着,朝着他们的目标前进,因此,我们现在也像当初你们为事业为生活拼搏一样,当时的你们只有能力带其中一个子女在身边,对于另两位弟妹或许有些歉疚,但那都是无奈的选择。而现在我们处在各自的人生阶段,每一步也会有自己考量,每一步的路走过一定不会白走,我们也一定会踏踏实实的过好每一天!
纵观你们的前半生,从生儿育女后就一直操劳我们这个家,忙完了小孩教育,忙小孩对象,再忙孙子的事情。你们是伟大的父母,我也感恩你们的付出,在生命里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这个家,我们的心也与这个家连在一起,即使当我们远离你们,跑到千里之外的,或是异国他乡住上一段时间,我们的心还是心系有你们在的家的。
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已经开始有自己生活规划,也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对我的下一代如同你们对待我们那样无微不致,但是,我从你们身上学到要孝顺父母,养育子女的责任,这些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最想要对你们说:“其实,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可以不要那么节约!”
我想说:“你们完全有能力不要再操心我们姐弟仨个。”
我想说:“你们可以任性点,去过潇洒的日子,想为我们做饭就做,不想做就不要做。”
我想说:“你们也可以丢下小孙子,尽管小孙子确实很可爱,去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想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操碎我们仨的心,这个心操下去是操不完的。”
我想说:“现在,你们的身体、你们的健康重于一切,任何其他有害身体的行为或思想都是负担。”
走过中国好多地方,常见老头老伴老俩口在异地游玩的情景;在国外街头,常见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穿着时尚的套装、涂着红色的口红,与他的老伴喝下午茶或在公园晒太阳。
岁月静好,你们该去享受你们的时光!
不过,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中国人都喜欢热闹,儿孙满堂,一家人团聚,大家族搅和在一起的时光,所以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计划,我们多久可以做一次小家活动安排,多久要去跟我们的伯父伯母以及叔婶见面,多久与朋友见面,多久去安排旅程........不过我知道你们喜欢自己安排一切,一切开心就好啊!
祝安好!
2017年10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