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泉水不能给我解渴,”口渴的天神说到,“但是它却是整个冬日里最清凉的泉水。”——题记
直到成长到十八以前我都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在燕国蓟城的贫民窟里我很早就学会了偷窃的第三十六方法,有时被人抓到也会被拖到僻静的小巷毒打一顿。
为了糊口我向一位老剑士学习了几招防身的剑术,但也没法喂饱自己的肚子,于是我有时也为达贵显贵看家护院。
日子便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乏味无比。
但是遇到他是我命中注定的,这就是偶然中的必然的含义吧。
燕国只是一个极北之地的小国,没有太多的正规军队,为了应付周围军事强国的威胁,雇佣流浪侠客成为临时战力,成为国家不错的选择。
只需一点点食物便能让手拿长剑的恶徒为国家卖命并随时成为弃子,这是再划算不过的选择。
当然,这些恶徒中也有我,至少这样的日子不用东躲西藏。
佣兵中都是些奇怪的家伙,有为钱财不择手段的恶霸,也有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这里面最怪的还是一个高个子……是个一眼看上去感觉有点像鬼魂的男人。
凹陷的双眼,阴郁的眼神。还有那消瘦的双颊。
耸起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衣,外套下的身体和长靴都布满了累累的污痕。
小巷里饱受风吹雨打的流浪汉——他给人的就是那种印象,但他手中的剑却暴露了事实并非如此。
他左手握着一把剑,没有光泽的黑色剑鞘也好,朴素无华的剑柄也好,尽管看上去不像是宝剑,但它却给人一种无尽的沧桑感,让人不禁联想到它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那使用过度的累累伤痕正是利刃的证明。
得知他的名字是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中,他一个人冲进十倍于我们的秦军铁甲部队,斩杀了成堆的敌人,并救出了我。
荆轲,他的名字。
那是一个大雨的夜晚,水滴打在他的肩上,他低着头,男人……荆轲凝视着地上尸体大声的恸哭。
“愿得我心如明月,独映寒夜迷途人。”放弃天命与神佛的他,现在到底是在向谁追寻,向谁祈求呢?
也许荆轲连这一点都不得知晓,只是一味地在呜咽中低吼着。
在这滂沱大雨中,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听到,荆轲那无法停止的哭泣。
那一战,他成了我心中英雄,也成了其他人心中的恶鬼。
不久之后,他被太子召进皇宫。
“我离开后,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吧。”离别时,荆轲对我说,“也许,燕国将不再被苦寒的冬天笼罩,这个诅咒的轮回将被打破。”
不久,像是验证了荆轲的预言,战争很快就结束了,燕国被秦王的铁蹄占领。
只是和平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皇帝的苛政使得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每况愈下。
因为被朝廷悬赏拘捕,我和同伴们躲入深山,抢劫道路来往的商人维持生计。
一天探子来报,一名旅客孤身一人携带大量财物路径此地,我们十二人出动准备大干一票。
但是我错了,他一个人就干掉了我们十一个人,而我的剑也断了,我瘫坐在地上,眼前是锋利的剑刃和剑士锐利的眼神。
冰冷的剑刃抵在柔软的胸口上,耳边回荡起荆轲说的话语:“愿得我心如明月,独映寒夜迷途人。”
我默默地重复着这两句话,也许生命大概到此为止结束了吧。
也好,我不必为了生存而烦恼,不必为了活着而痛苦了。
听到我说的话,剑士放下了手中的剑,带着轻柔地声音问我:“你就是这里的头吧,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庆卿的人吗?”
看到我的一脸迷惘,剑士取下了头上的斗笠和脸上的面罩。
她(这时我才发现她是个女的)指着自己说:“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岂止是很像,那坚定的眼神简直和荆轲一模一样,将忧郁的美貌隐藏于面罩之下,也别具一种魅力。
我点了点头。
“他去了皇宫,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我知道!”带着一个深不可测的迷人微笑,女剑士低头对我说道:“迷途的罪人啊!忘掉你的痛苦和悲伤,去找寻你的出路,那样才能找到你的价值。”
说完,不知名的女剑士收起了剑,消失在了彼岸的远方。
她那坚定的话语,强烈地撬动了我心底的某些开关……
今后不管暴风雨也好,冰冷的寒夜也好,只要有希望便能带来慰藉吧……
所以,归根结底,人类是追求希望的生物,唯有希望,永远不会从记忆中消逝。
我笑了,笑得如此之深,以至于眼泪涌上心头。
也许,这是一段光是回忆就会觉得痛苦的旅程。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已别无他求。因为这份信念,会一直持续到轮回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