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醒,我在古厝里四处逃窜躲藏,似乎有人在追我,我并不知道被抓到会怎样,只知道不能被抓到,莫名的恐惧和紧张延续到了梦醒之后。 我的童年就在这栋古厝里度过,不论我离开多少年,这古厝总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
红砖红墙,陶瓦琉璃,推开厚重的大门,左边是一排房间,挂着花布门帘,迈过木门坎,房内昏暗有点潮湿,一束光透过屋顶满是灰尘有点泛黄的玻璃天窗投射下来,我总喜欢站在光里,或唱歌或起舞,而光里飘荡的灰尘想抓却抓不住,这束光陪伴我许久许久。
房间正对面是一个天井,天井边有好多水缸,我们在天井边洗衣洗菜。夏天总有蟾蜍沿着排水道跳入天井里呱呱唱歌,我总追着要抓住它成为我的玩具,而外婆看见就会拿起“火筷”轻易地夹住它扔出院子,回头念我“憨查某啊,蟾蜍尿会让你起粒啊”。而我最终也没有抓到过蟾蜍,也没有被沾到过蟾蜍尿。
大厅的木窗木门梁柱子全雕着精美的图案,有鸟有数有花有草,但在某个清晨醒来,厝内的窗板不见了好几块,那之后大人警觉起来,依然逃不过贼的惦记,我好几次被抓贼的动静吓醒,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眼都不敢睁。冬天的风吹的木大门哐哐作响,使得这原本昏暗的老厝多了几分诡异。
夏天,外婆总铺张竹床在天井边,点个蚊香,一把蒲扇,我就能在竹床上从早赖到晚。院外一口水井最是热闹,水井在大树荫下,本就有络绎不绝的取水人。夏天更有有取来竹椅在树荫乘凉聊天。蝉鸣鸟啼,蛙叫水响,邻里欢声笑语。最美夕阳下,一切都被镀上金边,琉璃泛光,水滴晶莹,每个人的笑脸格外耀眼。
多年之后,重回古厝,已是一片荒凉之景。故景已变,故人往矣,只留零星关联在我梦中。经历所谓世间繁华才知那份简单美好便是最好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