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磊见势不对,忙倒身下拜,口中高喊:“臣恭迎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如此,一众臣民也便齐刷刷跪在路两旁,好一番庄重场面。
令熊与易兆风并辔而行,脸上亦无笑容。她不笑时,从前连令烈也是怕她的,如今有此际遇,更添了一层冰霜。偶有胆大的偷偷抬头想一窥究竟,远远的竟也被那凛然的寒光震慑,又吓得匍匐在地。
易兆风心内忐忑,一时恍惚,又听她淡淡道:“你怕了?”男人自是从不会认一个“怕”字,遂挺直了身子一脸坚毅地作答:“殿下小看我了。”
她再没言语。
马停下来,韦磊亲自上来扶令熊。他的眼睛从易兆风身上扫过,又望住令熊作痛心疾首状:“殿下受苦了,臣罪该万死!”
她也没什么想说的,整个人乏得很,只是姿态还要继续绷着。
“再不要如此铺张。”她轻声道,“你若觉有愧于我,不若担下定远县一年的税赋,好教百姓们休养生息,这也是你的功德。”
韦磊暗暗叫苦,却也只能赔笑应了,口中还要念上一句“殿下仁爱”。
接风洗尘这种事,令熊没有兴趣。韦磊说到第二遍的时候,她便招招手唤令家就过来,“家就,既然韦侯爷盛情难却,你就和将士们一起领了。征战数月,传我的话,除了好酒好肉,另赏一人十两,这钱从我封邑出。”于是一众人等方领命散了。
上次去国时,是将县太爷的府第收拾出来给令熊暂住,这一回便也还是如此。戴绮霞一直留在定远,连当初随身的那几个宫娥也不曾离开。她们也跪在人群中,这会儿早已按捺不住内心激动,起身涌了过来。
令熊此时眼睛才湿了。
“叫你们回京去,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绮霞抓住她衣袖,“臣女说过要等殿下回来,就决不会食言。”
“傻姑娘,万一我回不来,岂不是蹉跎了你们青春?你就不念着你爷娘?”令熊牵起她。
“我爷娘在京中养尊处优,平安无事,也不须我惦念。倒是殿下你……”她见令熊瘦削模样,难免哽咽,转脸瞧见易兆风守在一旁,方又贴近令熊耳边笑道:“还好有易将军。易将军与殿下永不分离,殿下日后定能平安顺遂。”
话自然是好话,只是此时此境。
“借你吉言。”令熊终于露了一丝笑意,易兆风一颗提起的心也才慢慢落下。
入了内室坐下,正寒喧时,乳母抱着祐儿进来,“小殿下醒了。”
令熊接过孩子,问绮霞:“这是我儿祐儿,你们想必都有耳闻吧。”
绮霞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城中虽传闻日久,此刻仍是有两三分愕然与尴尬。她怕长公主见到自己这般模样,忙堆笑凑上来,“小殿下真是可爱,一双眼睛和您一模一样呢!”
“大约你们都不信,这孩子是他的。”令熊望向门外,易兆风还在那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