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本书的背景是什么呢?新冠病毒席卷了全世界,世界不同地方的人们在2020的不同时间节点进入隔离状态。在美国,一个白人警察当街窒息扼杀一位黑人,引发众怒,多个城市的人们开始示威游行。早上打开微博,看到世卫组织发布第二轮埃博拉病毒爆发。
整个世界像是开启了三倍速也看不到结尾的恐怖片,而,人们有命运共同体的感觉么?
时间回溯到更久远之前,在信息不通畅的时代,割裂感会很强烈。在同一个世界上,有不同的时间体系,既有“美好时代”,也有层层包裹的野蛮时代。在一位犹太人被鞭笞至死的时候,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情侣毫不知情地享受烛光晚餐。如今,我们已经很难把自己从时代中割裂出来,每天打开手机的时候,信息带着时代冲进来,一下一下凿着我们的三观。
作为一个犹太人,斯坦纳是幸运的。由于父亲的远见,他能够在纳粹席卷欧洲之前,去往美国。但他每每想到自己是犹太人,就很害怕。因为在犹太人的历史上,仅仅因为他们是犹太人,就要杀死他们,就要把他们赶出人间。而他在文中写道“这样的决心,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总会存在。” 那位当街扼杀乔治弗洛伊德的白人警察,内心怀有的就是稀释后的这种决心。看到美国由于病毒加上暴乱,社会动荡不安,在微博上写下一句“嘿嘿报应来了”的网友,内心怀有的也是稀释后的这种决心。对于这种决心的存在,要发声,要抗议。如果事件发生之后,社区是沉默的,社会是沉默的,世界是沉默的。那么,这些不发声的幸存者就是帮凶。
“民族主义是我们时代的毒液。它把欧洲推向了毁灭的边缘。它使得非洲和亚洲的新兴国家像发了疯的旅鼠。他不用挖空心思去想自己是谁,他的人性在哪里。他成了整齐划一武装起来的一伙人中的一员。现代政治每一次暴民的冲动,每一次独裁的企图,都靠民族主义哺育,都服食了仇恨的汤药;这种仇恨使人类隔着一堵墙,隔着数十码的垃圾场,龇牙咧嘴、拔刀相向。”
“重要的是:发现当时死者和生者的关系,发现他们与我们的关系;尽可能像在纪实和想象中那么精确地定位与大屠杀相关的同代人或幸存者,他们在多大程度上属于无知、冷漠、共谋和帮凶。从而,我们现在--正是在此刻历史才不同--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教育:“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被囚禁在两堵高墙之内:一堵是囚禁我们身体的砖墙,一堵是囚禁我们精神的沉默之墙。”
“那些真正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那些从尸体身上残留的金牙中辨别亲人之人,他们才有权宽恕。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这是重点,但经常遭到误解。”
“那些亲历者能够找到恰当的言辞来表达他们想说的东西。而这些言辞通常是寓言性的,经常接近于沉默。我们这些后来者却个个声嘶力竭,相互愤怒地讨伐,充满偏见。当初,沉默笼罩着大屠杀;如今,丑闻笼罩着谈论大屠杀的书。”
“在华沙的犹太聚居区,一个孩子曾经在日记里写道:我感到饿,感到冷;长大后我想当一个德国人,我就不会再感到饿,感到冷。”现在,我想重写这句话:“我感到饿,感到冷;长大后,我想当一个德国人,我就不会再感到饿,感到冷。”然后,我要反复默念,为那个孩子祈祷,也为我自己祈祷。因为在那个孩子写下这句话之时,我吃得饱(甚至超过了我的需要),睡得暖,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