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孩才爱看童话吗?童年记忆中关于床前暖灯和读本的记忆离我们已相去甚远,它似乎伴随着父母的呢喃软语消逝在我们儿时的梦里了。而今我们的心智好像已经足够成熟到去应付现实,苦逼的大人们不再需要童话了。但其实童话无处不在,它换了形式,借由他人的偶然与相遇溶解于生活的隐喻中,就像电影《天使爱美丽》,在这样一部成人童话式的电影里,你正不自觉地打开童话糖果的彩衣,悄悄汲取着那美好内核里,现实难及的甜份。
从小爱胡思乱想,性格古灵精怪的女主艾米莉,总是会让我联想到童话故事中,不小心掉进兔子洞里,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对于一个从小就封闭在成人世界里,无同龄人交流的女孩,面对长大后的世界时,她也像掉进了闭塞的兔子洞一样,世界光怪陆离,她只能靠自己,幻想出自己的仙境。
随着女主的幻想,电影镜头的语言偏向于夸张的形式风格,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快节奏镜头和骤停,时而又夸张放大细微物体带来的感官,如撮合店里的客人和同事在一起后,两人在厕所激战,店里的吧台上先是吸管震动,然后柜台抖起来,最后变成了所有的杯子夸张地跳动起来,马上要一起坠到地上了。这无疑是艾米莉的主观感受,导演将其无限放大,艾米莉因两人动静太大而怕其他人发现的羞赧,也被导演无限放大了。
艾米莉更多时候表现地像一个孩子,她有时孤单,看着电视里的剧情就慢慢脑补成自己死亡时的影像,把自己想象成对抗风车的堂吉诃德式悲剧人物。她也极力地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融入到别人的生活中,寄录像带给老画家,拼凑信件给楼下邻居,教训爱欺负人的菜铺老板,偷走父亲的小矮人雕像。她没有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而是用一种很积极的幻想在和世界周旋,用出乎常人想法的形式帮助着身边的人。但艾米莉这个角色即使再怪,她始终也是讨观众喜欢的,因为人们痛恨平凡,没人不爱怪女孩,何况那种怪劲也来得平常,它其实已深藏在一些不愿表露的大孩子心中。
电影里男主和女主的相遇也是童话式的,那种循序渐进,一步步试探的恋爱,比起现在大多直奔主题,一步到位的爱情更让我艳羡。当他俩相遇时,两个异想的世界契合在一起了,艾米莉用箭头指引着男主,还精心安排,向男主分享地铁站怪照的谜底,就像一个为别人庆生的孩子突然跳出来,只是单纯想送给对方一份礼物。
这两个人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地相遇了,不徐不急地对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他俩也说不清楚为何喜欢彼此,而这才是最美妙,最打动人之处。在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疯帽子问爱丽丝:”为什么乌鸦像窗台?”,“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艾米莉的爱情也是“乌鸦像窗台”式的,没有答案和理由,来得莫名其妙。这种没有复杂因素附加的爱情,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永远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样纯粹。
电影里的配乐亦像是来自于童话世界,在足具法式风味的口琴,手风琴和小提琴声中,配乐悠扬欢快却不过分甜蜜艳俗,像孩童时旋转音乐盒里跳出来的滴答声一样,让那个奇妙的幻想世界显得更饱和缤纷。只有这样恰到好处的配乐才能体现电影中的音乐不是调味剂也不是配菜,而是和电影混为一体,无法分割的主材料之一,撤去之后影片就会失色不少。
电影里有一段配乐是模范级的,当艾米莉楼下邻居收到艾米莉寄给她的信时,这是一封由邻居老公过往信件拼凑出来的,邻居每读一句信中的话,其配乐都是不同的自然声,就好像配乐也是被刻意拼凑出来的一样。像这样巧妙且契合电影内容的配乐,让影片本身立马升华到了另一个层级。
我想我已经知道文章开头问题的答案了,大人也是需要童话的,就像导演在片头和片尾用稀疏平常,不相关联的日常场景所营造的那样,童话正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每分钟,每个角落。书里的童话总在说很久很久以前,而电影却想告诉你,就在当下这一秒,这一分钟,就有无数个艾米莉在追求和渴望着自己的童话,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