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上思山的树木杂草都被润泽了一番,山并不高,约六百米左右。其中杂木丛生,也生长着一种极具药用价值的树木——藤黄。这里有一小片藤黄树,都高约六米,躯干笔直,小枝干微具纵棱,生着薄革质的椭圆叶片,它们的树脂加工后可作药用,所以附近的村民会在它们花期之前进行采收。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里面住着几十户人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百余年,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据四季变化的讯息调整耕种的作物。
“逢歌,今天雨停了,去看看山上的情况吧。”马爷爷招呼着姑娘,姑娘解下了围裙带子,应了一声便往山上去,背着一个小背篓上了山。逢歌是马爷爷捡来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小姑娘倒是很黏这个爷爷,又很懂事,这不,到了五月,逢歌又替爷爷去采收藤黄树脂了,逢歌八岁和马爷爷学采藤黄树脂,如今是第七个年头了,山里的藤黄树差不多都采过了,而且这采脂有讲究,一年采一次,一次只能在一棵树上割一道,三天一取,采半个月即可。
前天已经将竹筒插入了割口,今天是收的日子,逢歌看了几个竹筒,树脂都不是很多,想着再采取一棵,不然今年的树脂收不满了,得多备点才是。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一棵,不过对于这棵树,逢歌很是好奇:明明这棵树年岁看着不小了,树身竟然一道疤都没有。看了看周遭环境,她好像明白了,这是山的最深处,平常来的人很少,说是有啥鬼魅会吃人,都怪自己一门心思采藤黄,这下惨了,不会真的要被怪物吃了吧,算了,还是先保命要紧,正准备开溜,好巧不巧,被枯枝绊倒了,“哎呀”——痛呼一声,人倒在地,脚也扭了,逢歌正在心里想倒了大霉了,来到这鬼地方脚还不好使了,当然这不是最惨的事,因为,逢歌看见树动了!树,它……它真的动了,接着树干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人,逢歌已经快被吓傻了,看见人走出来时,眼睛都直了,看见了这样一番景象: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年,着一身月黄色的衣衫,只是挽了一个发髻,用木枝束着,其余的头发皆披散在两肩,面容清秀,让人注意到的是那双“慈祥”的眼睛,慈祥?或许不太合适,但逢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让人惋惜的是少年眉尾处有一道疤痕,似是刀割伤的。“你没事吧,这样盯着我是要做什么?”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逢歌才回过神,”那个,你是会吃人的妖怪吗?”听到“妖怪”二字,少年明显收敛了刚刚微有的笑意,语气冷了几分:“我不是,若我真的是,你现在恐怕没有机会和我说话了。”逢歌自然是没有心思留意少年神态的变化,她得到她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一半心已然回到了肚子里。
“那你不是妖怪,是什么?”尽管不悦,少年还是平静地开了口:“我本体为藤黄树,一千年前,偶遇机缘,在仙人的指点下开智,遂修炼化成人形,一直护着这上思山。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妖怪这二字。’’哟,这树还挺有脾气,不是妖怪就不是妖怪嘛,逢歌心里嘟囔着,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知道了,我下次不会这样说了,这样可以了吧。”少年点头不语。在这里和一棵树聊了大半天,差点忘了正事,刚要起身,脚下一阵痛,又摔倒在地。“你脚扭伤了,我刚刚看见了。”说着就要把手伸过来,“诶,你干嘛呀,男女授受不亲哦。”“你们人类规矩真多,我只是想帮你疗伤。”逢歌讪讪一笑,把脚伸了过去,一个微凉的大掌覆了上来,一阵凉凉的气直达脚踝处,不消半刻,少年移开了手,逢歌扭了扭脚,果然好了,算这棵树有本事吧。“谢谢你,本来我是要采你脂的,哪成想,你竟然是一棵开了智的树,今日的救助之恩他日再报,我现在要赶紧回家了。”“你要走了,那你下次还来吗?已经有几百年没人来这里了。”几百年?那你不可以下山吗?一个人多孤单呀!’’ 少年只是低了低头,再抬头时,依然带着浅笑,“我叫藤黄,你呢?”姑娘站起身,拍了拍灰,”我叫逢歌,三日后,我会再来,走啦!”说完,逢歌捡起背篓,转身离开了,身后的藤黄凝望逢歌远去的背影片刻,一转身便又回到了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