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之时,已身在太晨宫中, 缓步踏出内殿,四周竟空无一人.大门处的结界挡着她,果不出她所料,她无法出去.
凤九揉了揉眉心,很是头痛,不知该作何打算.想着便在宫内四处走着.
太晨宫里一如从前,连摆设都未变,那一草一木,皆让她忆起从前种种.触景生情,不见,不念.这也是她这百年来不愿踏足这里的原因.
“娘娘!”
这样的一声唤,惊得凤九回头.四处并无他人,只有两位小宫娥远远立着,对着她行礼.
这样唤她,倒叫她一头雾水,自己虽已被东华帝君带进太晨宫,可三媒六聘未下,三生石上名字未全,难不成这是打算和三生石打个擦边球,让她没名没分地待在这儿……她白家丢不起这个人啊!这青丘女君当得着实窝囊,都当了上神依旧受人摆布!
“本君乃东荒女君,你们难道不知?”
凤九盯着她二人,到底做了多年女君,压不过东华帝君就算了,难道还压不过两个说话冒失的小宫娥?
两位宫娥反应过来称呼有所不妥,跪礼解释:“女君息怒,奴婢在凡间时听宫女这样称呼您惯了,一时失言。”
“凡间?”凤九仔细回忆,难不成这两个宫娥……“且说清楚你们的来历。”
“奴婢二人百年之前本是您院中养的两条鲤鱼,陛下驾崩后您曾前去,都与我二人沾了仙气,修炼百年,昨日得帝君点化,修得人形,被安排进太晨宫中侍奉您。”
两位仙娥徐徐道来,凤九倒是想起了院中旧景,那时她身怀六甲,无处散心,便回了那凡间,在院中替陛下立了衣冠冢。好似陛下还在身边那般,对着墓碑笑得满足,“陛下,你希望九儿有您的孩子,如今,可还与九儿一般高兴?”
往事霎时浮上心头,叫她心绪杂乱.凤九望了她俩一眼,挥了挥手,“你们起来吧。既是东华帝君安排,本君谢过便是。”
“谢女君。”两位宫娥起身后,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凤九见她二人如此,倒有几分当年她当小宫娥时的模样,便缓下语气来,“你二人不必拘束,本君只是不愿拘在这太晨宫中,与你们也算旧识,如何唤你们。”
“奴婢秋儿。”
“奴婢冬儿。”
“见过女君。”
司命声音传来,凤九叹了口气,屡屡长发,“司命,来得倒是时候。”
司命知晓女君在为帝君强行带入太晨宫气恼,他当时也想劝来着,可连嘴都还没张就被帝君一眼瞪得腿都软了,直接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此后,帝君遣散宫娥,布下结界,他人再不得进出。做到如此,司命知事情已无转寰之地,若非如此,天后等人定是要闹上太晨宫的。
“这两位宫娥,女君看着可还顺眼?”司命讨笑道,“帝君一番心意,旁人是没有的。”
“哦?”凤九听了也坐下与他打趣,“司命这话的意思,若喜欢,本君说媒撮合你与这两位宫娥可好?”
“女君莫要拿我说笑!”司命吓得急忙出口,“这话若是让帝君听见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着他这话,凤九倾销一声,神色淡然,“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我的一举一动,他全都在看着。”
她太了解他了,笃定此刻他定看着她。
瞧见镜中那女子如此肯定的语气,东华帝君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
正坐在昆仑墟的东华帝君收起镜子,拂袖起身,今日与墨渊商议关于那三生石之事,倒有了法子,叫他心情放好。
即将离去之时,墨渊叫住他,“此法代价如此之重,且不能保万无一失,你可要三思,一旦动手,可无退路啊!”
可他分明听到东华帝君的话,让他不再相劝。
“她已如此决绝,若再不以三生石牵住与九儿的缘份,我又岂是失半心之痛!”
他知晓,东华帝君是真的怕了,他已失去少绾,不想这东华也孤老而终。
凤九醒来已有五个时辰,待在太晨宫里闲得无趣,便练起字来。这些年,她练了不少字,每当她午夜梦回想起那些过往之时,便练字练剑,平息宁神。
“女君已在这待了一整天,帝君怎还不来?”秋儿端了茶进来,无聊拱拱司命,女君也是好性子,竟没问上一句。
“我怎知晓帝君作何打算?我也一天都没见他了,被他关在这宫中侍奉女君。”
见他俩嘀嘀咕咕,凤九依旧落笔有力,“他若想见我自然会来,你们又何须发牢骚?”
左右不过是不放她走,她也随他去了。连她爷爷都拿他没办法,她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司命见女君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深觉情这一字难解。摇摇头,却瞥见了踏步进来的紫衣男子。迅速拱手作揖,“见过帝君。”
秋儿冬儿也慌忙行礼,只凤九,都懒得搭理他,依旧伏案练字。
敢此般无视东华帝君,世间也就白凤九敢如此。到底是东华帝君理亏,将人抢回了太晨宫,还指望人家笑脸相迎?
“你们下去吧。”
“是。”
屏退了众人,屋内只剩他俩。
禅香依旧,凤九伏案练字,他亦相伴相随,若能永世如此,剖半心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