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烟,浩瀚如海,乘一叶孤舟,沉浮间,寻找那残缺的碎片,拼凑我深深的回忆。
回首兮,透过那记忆的烟海,猛然间,它离我已选去。
还是小时候,从记事的那一刻起,生命中已留下她的痕迹。
不知事,不懂情,不明爱,一个懵懂顽皮的孩子,她看着他呱呱坠地。她养育他,给予他深深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关怀。
六月的晨曦,背着他,挑水、煮饭,甚至干活儿都得带着他,怕弄丢了似的。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从会说话,到会走路,给予她最大的满足,也莫过于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罢了。
从他知事起,开始教育他,给他最浅的认识世界,最简单的做人道理。
他什么都不明白,他什么都还不懂,但至少他明白,她一直照顾着他,少不了她的呵护。
在那懵懂的年纪,她见过他最糗的一面,尿裤子、花脸;在那懵懂的年纪,她见过他最顽皮的一面,踏人家秧苗、偷人家东西。可是,她从来不介意他的一切,替他洗衣、洗脸,替他摆平一切。
他长大了,开始上学,开始了人生的另一成长。于是,她渐渐的少操心了许多。
她有她要忙的,她有她需要费心的,而是他不懂的,时间慢慢划过,他渐渐长高了,渐渐长大了。而他面对的也越来越多了,回家的时间渐渐的也越来越少了。
偶尔的周末也才回家一次,而每一次的回家,她总是那么开心,给他做好吃的却是她舍不得吃的,给他最简单的一日三餐的照顾。
他长大了,她却渐渐不如了当年。头发没有了当年的光泽,脚步没有了当年的轻快,手也没有了当年的灵活。
他每次离开,她总会给他零花钱,那是她少吃少穿留下来的,还总说她老了,只能指望小的了。
她没多少文化,没读几天的书,所以,她没说过多少有文采的话,都是那么平凡,都是那么的平淡。
直到后来,他为了自己的未来,离开家长,去到另外一个地方,便更少的回家了,见面不多,行色匆匆。
所以,他看不见她那满头的青丝如何变成的白发;所以,他看不见她那笔直的脊梁何时变得弯曲;所以,他看不见她是如何日渐脆弱疾病缠身。
她没说什么,只是渐渐放弃了很多活儿;她没说什么,只是渐渐的需要更多的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回家给她洗洗头,回家给她浇浇菜。
她没什么儿子,只有几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只留她孤身一人。
她说她并不是放不下那几块地,也并不是停不下来,去和村里人聊聊天。只是,她不愿意成天在家里歇着,没人说话,没人陪伴。一个人,总会是孤独的,纵然她饱经风霜,纵然她历经岁月,人心终究是这样。
但她不愿意去麻烦儿女们,不想给他们增添更多的负担,所以,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一直守护那片故土。
那一年,他的哥哥进入了大学,她鼓励他,若是她还健在,定会给他更多的奖励。
她不希望他能报答她多日,她只希望她的后人能够更加的出息,外人能够给她一个好的名声。
也许,她一直在等待;也许,她一生都在期盼。
她的一生,流尽了汗水与泪水;她的一生,尝尽了人世的酸甜苦辣。
她不能倾诉太多,只能留在心里;她说出来的,便是她无法承受的。
只是,一切都结束了。
那是一个端阳,在二零一三年。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她悄悄的走了,没有人在她的身边。
她悄悄的走了,没有留下最后一句话。
在那样一个日子里,朝阳凉得彻骨,夕阳红得如血。
她终于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了,她终于不用忍受彻夜的孤单了,她终于离开了她生活了七十三个春秋的世间了。
她的孩儿们回来了,飞机再快,终究无法穿越时空;她的孩儿们回来了,只是她紧闭着双眼,无法再看到她们了,她的喉咙里没有一丝的声响。
她不知道她的孩儿们如何的撕心裂肺,她不知道她的孩儿们有多自责,她再也不会伸出她的双手为他们擦拭泪水,安慰他们别再伤心了。
她的承诺永远无法再兑现了,她的等待终究没带给她最后的希望。
她走了,是那样的静悄悄的,没给孩儿们增加一丝的负担,没给孩儿们增添一丝的烦恼。
她再也不会给他一日三餐的照顾,她再也不能给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再也不能鼓励他。
陪伴她的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材与无尽的黄土。
也许,她是解脱了,只留给后人无尽的想念;也许,她是离开了,只留给后人永远地遗憾;也许,她是放弃了,只留给后人深深的自责。
只是她,不会知道了。那个她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他,有多么的想念她。
她的包容,她的照顾,她的问候,早已融入他的心间,无可代替。
她的笑容,她的疼痛,她的难处,早已驻扎他的心里,无法消除。
他还没来得实现她的愿望,他还没来得及给她细心的照顾,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她付出的一切,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就走了。
给他留下的遗憾,一生,无法弥补。
他以为他长大了,他以为未来还有日子,他以为他还来得及。只是他从未想过是如此的匆匆,只是他从未想过是如此的别离。
她用她的生命给他上了最后的一课——珍惜
珍惜曾经的拥有,珍惜现在的一切,珍惜未来的一刻。
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些人一别离便是永远
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些话你不说就是一生
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记忆里,我无法寻找到更多她的回忆;记忆里,我无法搜寻更多关于她的一切;记忆里,她的背影渐渐模糊,模糊了双眼。
我明白自己,在那一刻是多么无能为力; 我明白自己,在那一刻是多么心酸累聚。
这是我很久以前写在笔记本的小心事,不敢让别人看见一个小男孩的脆弱。现在我长大了,可是想到她,都会有种黯然的神伤,“她”是我的外婆,我只是现在所说的留守儿童,没有爸爸妈妈的童年,记忆里全是外婆,她走的前两天,我刚好因为骑车出了点事儿,整个膝盖的皮被擦伤,才结疤,可是等我赶回家的那一刻,我只想给她跪下,至于膝盖以下怎么变红的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脑子里,全是回忆,全是往事,想着她就要永远的我,我真的承受不住。
已经过了三年了,悲伤淡了,怀恋深了。
别离了,真的就再也不见了。
(文/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