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秋色逐渐浓郁,有树叶开始从枝头飘落。黄色的银杏,烂漫的红枫,点缀上满川深绿。
秋天,是个讨人喜欢的季节,我喜欢秋,是喜欢秋天的色彩,和那种淡淡的清愁。一到秋天,我就会想起故乡满山的野菊花,青色的叶子举着明亮的小黄花,像一朵朵向日葵努力开放。每次经过菊花旁边,我就忍不住摘一串下来,它特有的辛香,顿时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再配上秋高气爽的天气,秋的韵味,就更加浓烈起来。
秋天,虽没有春天的姹紫嫣红,却多了几分厚重。或许是因为在农村长大的缘故,我喜爱秋,更爱秋天收获的喜悦。我的家乡老河口,是位于鄂西北的一座小城,这里四季分明,北方和南方的很多农作物,在这里都可以种植。
我最喜欢干的农活儿,是去地里摘棉花。清晨,我们早早赶到棉花地里,要趁着露水还在的时候,把开了的棉花摘下,太阳出来后,棉叶容易碎,带棉叶的棉花,轧出来后有黑点,是卖不出好价钱的。开好的棉花,很大很白,像一朵朵白云擎在枝头。太阳出来后,我们就满载而归,趁中午把棉花掰出来晒,阳光越好,晒干的棉花就越软越白。
每年冬天,妈妈用当年收的新棉花,给我们兄妹做棉衣和棉鞋穿。棉籽可以榨油,妈妈说棉油得过了油锅才能炒菜吃,于是,每次榨油回来,家里就会炸炸馍,我们就能解馋了。现在想想,小时候喜欢摘棉花,大概是盼望摘回棉花后,有新衣服鞋子穿,也会有好吃的了吧。
从小到大,最让我难忘的劳动,却是收红薯了。故乡是一座叫大张沟的小村庄,山岗的黄土地很适合种红薯。红薯产量高,耐储藏,在粮食短缺的年代,红薯成了很多家庭的主粮。那时,坡地里几乎种满了红薯。
村里人把收红薯叫“窜红薯”,“窜红薯”时,耕牛在前面拉,一人扶着犁,沿着红薯埂过去,地下的红薯就翻了上来,跟在后面的人再把红薯捡起堆到一堆,然后把红薯上的泥土弄干净,装进袋子拉回去。家乡的红薯又绵又甜,不管大小都没有筋,老河口人喜欢吃“杨林铺的萝卜,大张沟的红薯。”
红薯拉回去后,没挖破的全装进红薯窖里,一冬一春,全村人早上都是煮一大锅红薯,人吃剩下的,就喂猪喂牛。而红薯,也成了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现在发小建了个微信群,群名就叫大张沟的红薯秀,可见红薯在大家的记忆中,是多么深刻。
现在,每逢闲暇之时,我总会想,家乡还种水稻小麦玉米,我为何对红薯情有独钟呢,可能是因为它太好种植了吧,越贫瘠的土地,越适合它生存,就像我那些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们,在最困苦的岁月,他们靠着红薯这种普通的食物坚强地挺了过来。
故园的秋越来越深,在这个金秋,我总忍不住想起,故乡的秋天,和秋天的味道,还有那些走远了的岁月,它们,都那样深深扎根在我心间,以至于很多个夜晚,在我的梦里不停出现。
故园秋又深,故园总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