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我的心中掠过,透过了整个身体,水在屋檐下一滴一滴,叹息着:风带走了谁的四季?
六岁
在乡间的小路上,在碧绿的秧苗边,在没有迷雾环绕的山腰间。一位老奶奶佝着身子在红苕藤旁边除草,老奶奶的指甲又尖又长,眉心间的皱纹明显,腮邦子上的颧骨微微鼓起,从远处看,红苕地上有一个黑黑的斑点摇摇晃晃的反复着。
“外婆,外婆,为什么你的指甲又尖又长呀!”
“指甲长点抓草快呀!”
“外婆,外婆,为什么你脸上这么多皱纹呀!”
“外婆老了,哪像你,细皮嫩肉的”
一个小男孩坐在红苕地旁边的枇杷树上,看着松树上的松鼠来回跳动着,听着头顶上的鸟窝里讨论着这个小屁孩是谁。
小男孩眼中有一束光,一直落在老奶奶的身上。
小男孩总有问不完的问题,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透露着对未知的渴望。
“外婆,外婆,爸爸妈妈呢?”
老奶奶眯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乖宝啊,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嘛,傻孩子,等西南风吹落桃花,他们就回来了。”
小男孩对此深信不疑,他坐在外婆种的桃树下发呆。一天一天过去,男孩满身是泥;一年一年过去,男孩不再期许。梨花开了又射,谢了又开,离去的人还是不回来,回来的人还是会离开。
在那些等待花开的日子里,外婆扬起的笑容,将男孩缺失的童年填充,而她自己的脸上,却染上了岁月的伤痕。
十三岁
这些年间,林泽早已离开了外婆的身边。
全世界都在改变,唯一没变的是,外婆的笑魇,拯救了男孩的童年。
转眼间,少年已上了初中,当初那个蹲在路边穿着开裆裆裤玩泥巴的小男孩偶然看到地理图册上的“大气环流”,那一刻,他渐渐的明白,西南风不会吹落桃花……他变得憎恨外婆,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外婆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他想不明白,想到这,他突然想哭。他再也忍不住,他跑到学校操场的草坪上,望着远处的山峰,热泪盈眶。周旁的小草抱怨着:“哎呀!太烫了!太烫了,现在的水质都这么差吗?”
林泽无暇顾及,只听见风声犀利。
晚风带着你的思念与我相遇,我没敢犹豫,很快就迷上了你。
林泽的泪水渐渐干涸,在两边眼角还留下了明显的泪痕,看起来多少有点儿滑稽。不知他发呆了多久,太阳已越过了远处的山头。风起时,乌云骤变,一滴水珠正入眉心,将林泽从梦游中点醒。林泽抬起头平视前方,一个女孩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本应该落在肩上的长发此时却飞舞得停不下来,风带来的不是想象中那浓郁的香味,而是浅浅淡淡的森林的气息,虚虚实实的听见那女孩在哽咽,林泽忽然意识到“刚刚入眉心的不会是那家伙的泪水吧?”他鼓起勇气向前迈开步伐。
本来想说的是“喂!死人!你哭什么啊!”
却说成了“那个同学,你怎么哭了”
女孩缓缓转过身,圆脸大眼睛,留着一排整齐的刘海,嘴角还含着一丝头发,林泽突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这学校小卖部太黑了,一块五一个的桃子卖三块,我只有五毛钱了”。
林泽看着女孩可爱的模样笑出了声,她撅起嘴巴:
“你笑什么啊?还好意思笑?自己刚刚哭完吧。”
林泽顿时语塞,他想起自己眼角还有泪痕,不知为何,两人莫名的傻笑了起来。视线幽幽,学校的路灯突然亮起来,两人的泪痕更加明显,笑容更加放肆,闪闪烁烁间,林泽看清了女孩校牌上的名字。
李意澄
晚风带着你的泪水与我相遇,我没敢犹豫,很快就喜欢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