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姥姥语录》五

野草莓的红

倪萍后来爱上画画,草莓、萝卜、荠菜,各种蔬菜水果都可作为描绘对象。有些留存心中的色彩,永远无法画在纸页。

姥姥家背面有座山崖,每到夏天,崖上会长出一串野草莓。无法摘取,只能远观。

这是一串富有传奇色彩的野草莓。

当地百姓说,曾有一位烈女子不堪忍受男人折磨,从这悬崖上跳了下去,当时穿着红色衣服。人们将她从河里打捞上来时,衣服变成了黑色。第二年,崖上就长出了野草莓。

崖下河水清凉,夏天时节,孩子们喜欢去那里洗澡。有一段时间,谁去洗澡回来就病到,人们说是那女子回来了。

倪萍人小胆大,她喜欢去到那里,看看野草莓红到何种程度。有一次,从亲戚家回去经过那里,她把一篮子食物放在河边石头上,然后往深水区域探险。

等她返回,篮子连食物都不见了,倪萍哭着跑回了家。她原本以为大人会责备自己,没想到姥姥不但没有说她,反而笑着安慰说:“鬼也馋,吃了饺子就不吃你了。拿一碗饺子换个外孙女,合算!”


那年月,一篮子油饼、鸡蛋加上饺子,算得上金贵的食粮,但是在姥姥那杆秤上,再怎么也没有外孙女的感受重要。所以,她找出合适的、让对方舒坦的说法,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指责。

这是倪萍姥姥的宽容,也是她说话的技巧,更是她处世的智慧。

世间万物本来无所谓美丑,融入了情意才令人难以忘怀。姥姥的疼爱与呵护,使得那串野草莓的红注入了倪萍的生命。岁月悠悠,时光漫漫,红色后来成了她的一种苛求。

那串野草莓的红,便是倪萍怎么也画不出来的颜色。画不出的,是草莓的血染之色,忘不掉的,是姥姥的智慧之爱。

她在书中写到:“心中的那串野草莓,人世间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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