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秋雨连绵不断,伤感之余,确有些想家了。想老家的父母,想老家的老屋,也想在老家生活的小时候。不知不觉中,80后的我也开始怀旧了。想啊,想啊,小时候的或苦、或甜、或哭笑不得的难忘瞬间竟如潮水般涌向心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越想越多、越想越深、越想越向往!想来想去,也罢,干脆用文字的方式去寻觅和追忆一番那段逝去的时光吧!
学校操场是坟墓
当时的小学建在村子头顶的半山腰,我三年级之前的学习生活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去往学校的路是从村子一溜向上的,满地都是毫无规则的乱石子儿,偶尔还有高低不平的窄石阶儿,是典型的爬山路,谈不上陡峭,但绝对不好走,经常还有野兔和山鸡出没。但孩子们一天往返十来趟,对于那条路的地形地势早已了然于心、了如指掌,日子久了,路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摔跤、不会迷路,放学后归心似箭的我们总是一路高歌、连蹦带跳、尘土飞扬。
学校有两排平房是教室,平房前面是一个挺大的土操场,但不平整,因为操场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墓堆。每当操场东南角的铁钟被值日生狠狠地敲响后,孩子们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腾”的冲出教室,“一蹦八丈高”,直奔操场,大展拳脚。我们的课间活动就在操场的墓堆上和坟墓周围开展,踢毽子、踢碗儿、拿子儿、跳皮筋、扔沙包、打架......尽情地跑啊,闹啊,撒欢儿啊,好像非要整的个灰头土脸才肯罢休,好不快活。上课铃一响,操场上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那些被孩子们长年累月的摸爬滚打之后变得硬挺挺、光秃秃的墓堆。也许是习以为常,当时从未有人因为脚下踩的是先人们的墓穴而感到惊恐和诧异,反而跳上跳下,玩儿得不亦乐乎。我上四年级那年,学校整体搬迁至了新校舍,我们有了敞亮的教室和像样的操场,那个土操场就只是个墓地了。
爬闸板
闸板为何物?小时候的院门是两扇木门,前有两个圆形的扣门环和门锁,后有门栓(门闩),门下面还有一个长长的木板,可以拿出来,那个木板就叫闸板。一般往院子里面推车或者搬东西时,都得将它卸下来,有时候觉得也挺麻烦,但从风水上讲,据说设置闸板是为了挡住不吉利的东西进入家中。大门下面有了近一尺高的闸板,门锁的位置就自然升高,成年人往往都得抬高胳膊才能够的着。
上小学那会儿,由于家里人成天在地里劳作,下午放学时家人一般还在地里忙活,特别是夏季,自己又够不着开门锁。我便使劲儿用双手将闸板取下来,然后完全趴下身子,从头开始,慢慢移动,直到整个身子完全爬进院内,那个姿势应该跟匍匐前进差不多。不同的是,为了避免擦伤面部,我一般都得侧着头进,耳朵贴地。进去以后,自己用白开水泡点白馒头垫垫肚子,再从闸板处照原样爬出来。这样一来,整个身子的前面全是土,灰突突的,那时候也不嫌脏,顺手一拍就赶紧去学校上晚自习了。当时,还为自己能爬闸板而感到骄傲呢!每当家人把钥匙忘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派我出马,我的这项“技能”也就派上了用场,从闸板处爬进去找到钥匙。现在很少再见到有闸板的大门了。
捡焦炭
马上就要进入供暖季了,现在的我们是真幸福啊!小时候,家里没有电暖气,没有电热毯,更没有集中供热,只能在屋里生个黑黢黢的煤火过冬,还得时刻谨防煤烟中毒。最煎熬的应该是进被窝儿了,因为被子里面实在是太冰了。每晚睡前进被窝时都得鼓一番勇气,下一番决心,然后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进。父母经常将灌满热水的盐水瓶子放进被子里,为我们暖被窝。
一到冬季,家家户户都得派个好劳力用担子把煤一担一担地挑回家,再从山上一担一担地挑些红烧土,屯在院子里备用。即使有煤火,可煤炭还是不舍得尽情地烧。黄昏闲坐时,总要端个小火盆放进屋子,生点烧柴做饭时剩下的木炭,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跟前儿,边搓双手边跺脚,看电视、聊天儿,其乐融融。
324省道河潞线要经过我们的村子,这条路也是运输煤炭的主干线,当时还是石子儿路,坑坑洼洼,路上跑的最多的就是运输煤炭的格朗车(大卡车)了。由于路面高低不平,尽管车上面一般都要遮一块儿挺大的布,但这些拉煤车还是要在路上颠簸,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这样晃来晃去有时就会掉下几块儿焦炭。勤俭的人们都要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焦炭捡回家,让冬季生火取暖用。
有一年冬季的早上,天还未亮,大哥、二哥就要上早自习走了。父母就带我拿一个蛇皮袋子去路上捡焦炭,围上头巾,戴副线手套,蜷缩着身子,任由刺骨的寒风拍打着脸颊,沿着公路,步行走五六里的路程,一路走,一路捡。有时运气好,一早上能捡个半袋子。大白天一般都捡不上,因为上地的人们顺手就给捡个精光。就这样,持续了有20多天,院子墙根儿也垒起了高高的焦炭墙,心里充满了满满的成就感。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来,那么勤俭的日子还是挺心酸的。也许是一种习惯,我的父母至今仍然还在生煤火过冬。煤火上经常烤点馍片、梨子片之类的,小时候的味道真是好吃的很嘞!
雨天钓鱼
村子身下有一条小河,那也是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和妈妈在河边洗衣服,与小伙伴们在河边抓虾米、捡河柴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但最难忘的还是父亲带我们在河边钓鱼。
父亲是一个庄稼汉,平常不喝酒、不打牌、不打麻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良嗜好”的话,那就是抽旱烟了,打火机、旱烟袋和烟叶盒儿是他无论走到哪儿都要随身携带的。或许每个人在闲暇的时候都渴望娱乐吧!阴雨天不能上地时,父亲就带我们兄妹仨去河边钓鱼。“走,钓鱼去!”,一声令下,我们便高高兴兴地拿着自制的鱼竿,提一只小水桶,向河边走去。我像个小尾巴一样,穿着黑雨鞋,打着小伞,跟在父亲和两个哥哥身后,踩着泥泞的路面,一蹦一跳地傻乐呵。到了河边,第一件事就是挖几条蚯蚓做鱼饵,再把蚯蚓往鱼钩上一挂,把鱼竿使劲儿往河里一甩,剩下的就是蹲在河边儿等鱼儿上钩了。每每看着鱼漂儿微微下沉,我们都要兴奋一番,赶紧猛得一拉鱼竿,看着出水的小鱼上钩,满心欢喜。回家之后,父亲将这些小鱼炸成焦黄色的鱼干儿,脆生生、香喷喷的,挺好吃!那时候,我们时常是一钓就是大半天。现在想来,雨天能和家人在小河边儿钓鱼是件多么奢侈、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还记得,
小时候吃的饭是柴火饭,
小时候喝的水是泉水,
小时候穿的鞋是母亲纳的千层底儿,
小时候坐的车是父亲推的独轮车,
小时候睡的床是火炕,
......
小时候的我好富有,因为:
割小麦、掰玉米、种土豆、刨红薯、摘花椒、打核桃、打柿子我全干过,
席果、油饼、菜汤、疙瘩、锅盔我全吃过,
棉袄、棉裤、毛衣、毛裤我全穿过,
猪啊、鸡啊、兔啊、鸟啊我全喂过
......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慢慢的,我长大了,小时候的天、小时候的地、小时候的滋味、小时候的时光都成了永远的念想和回忆,小时候的所有体味也都汇聚成我人生路上向美向善的重要源泉,净化我心灵,帮助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