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在家休产假的日子过得仿佛更快,似乎早晨才刚刚睁开双眼就到了黄昏夜幕,一天中没有一件可以在记忆中永久存在的事情,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复制粘贴:喂奶,抱娃,哄娃。恍惚间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四年以前刚刚生下旭儿的时候。
我在这重复和平淡中却倍感平静和快乐,就这样守着心爱的人,看着俩孩子一点点长大,我和建朗一起慢慢变老,内心便觉得已经很富足了。
曾经青春年少的时候总幻想着自己的人生会是轰轰烈烈的,可是这么多年走过来,一次次选择,一次次放弃,内心深处渴望的还是平淡与安稳。特别是生下旭儿之后,看着眼前那个胖嘟嘟的、爱笑的像弥勒佛一样的小男孩,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突然意识到,对我而言,世界上最快乐的职业其实是做妈妈。
四年过去了,现在房子里又多了一个胖乎乎的、爱笑的小男孩,而我,这个最普通平凡的女人将引领着两个崭新的小生命慢慢成长,一想起来便觉得无比荣耀,但同时又对自己是否能够承担起这样一个重大的使命而充满忧虑,孩子的成长没有回程,而我能够做的只有尽心尽力地去爱,去呵护。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北风呼啸着绕过群山,穿过树梢,掠过耸立的高楼。小区里俨然是一幅冬天的模样了,银杏树叶快落光了,就只剩下几片叶子挂在光秃的树干上,孤零零地抵抗着寒风的侵袭。我家窗户对面的几株玉兰树早就在冷风的扫荡下变得光秃秃的,但是远远看上去并不显得萧瑟,倒像是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阳阳还不到三个月,我很少抱他出去,只有当太阳特别温暖的时候才会抱他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我抱着他跟他说天空,云朵,还有对面那些光秃秃的树,常青的树······偶尔会有一只猫,或者一只狗跑进我们的视线,我指着它们说,“阳阳,快点看,那是一只狗,黄色的,还有那只猫,是一只花猫哦,狗狗叫起来是‘汪、汪’,猫咪叫起来是‘喵呜,喵呜’······”
阳阳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的脸,听到我模仿动物的叫声,他就张着没牙的小嘴无声地笑着。我想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该多神奇、多有趣啊,而我得告诉他这宇宙中他所见到的每一样东西的名字,哪怕一颗小草我都不能熟视无睹,因为阳阳还不知道这种绿绿的东西就是小草呢。
小小的阳阳每天的生活简单极了,吃好了睡、睡好了吃、醒了就跟着妈妈去听妈妈介绍房间里的各种东西。
可是旭儿的生活就丰富多啦,每天下午回到家就跟我绘声绘色地讲着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说的最多的还是和由由一起玩的事情,比如由由画的画真好看,由由在课堂上回答了老师的问题,由由教他唱歌了等等。
旭儿最期待的还是圣诞节快点来到,他还清楚得记得去年的圣诞礼物,还有那位神秘的圣诞老公公呢,他天天惦记着圣诞公公会不会来给他送礼物的事情。我抱着阳阳的时候他问,我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问,我到卫生间的时候他也会跟过来问,“妈妈,圣诞老爷爷还来吗?他要是来了会给我送什么礼物呀?”
尽管我每次都会告诉他,“妈妈也不知道呢,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哦,我们一起等着好不好?”可是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我跟他说过似的,还是会一天问上好多遍。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来麦兜总是无数次重复着对妈妈说,“马尔代夫啊,那里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孩子的思维就是这样独特,就像他爱上一个故事,就要不停地要重复听上几十遍,他只是想对自己期待和喜爱的事情进行确认,这会让他的内心有安全感。
当平安夜那天来到的时候,我把早早买好的圣诞树放在房间里,并在上面挂上了彩灯、小卡片、小铃铛,还缠绕上了彩带,打开音响,让那首最经典的歌曲《铃儿响叮当》在房间里来循环播放。
旭儿和我一起装饰着圣诞树,突然门铃响了,他兴奋地跑到门口,可是进来的并不是圣诞老人,而是月儿小姐姐一家,是我邀请他们一起来过平安夜的。
“旭儿,你爸爸呢?今天不在家吗?”
月儿的妈妈故意逗着旭儿说,我导演的这一出剧她可是完全知道的。
“妈妈说爸爸在给病人做手术,要很晚才能回来呢,阿姨,你知不知道圣诞老人现在在哪儿?他会来给我送礼物吗?”
“圣诞老人在来你家的路上了,他可能一会就到了,可爱的小朋友都能得到圣诞老爷爷的礼物呢!”月儿妈妈一边向我挤挤眼,一边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告诉旭儿。
叮铃铃,叮铃铃,门铃响了。
这下所有人都跑去门口了,我一打开门,只见长着白胡子、戴着圣诞帽、穿着红色圣诞服和黑色靴子的“圣诞老人”正微笑着站在门口,左手是一个粉红色的Kitty猫,右手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箱子。
月儿和旭儿同时拍着手“哇”一声叫了出来,圣诞老人走进来,把粉色的Kitty猫给了月儿,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大大的黄色的卡车给了旭儿,旭儿兴奋得大叫,“卡车哎,我的卡车!”说着就趴在卡车上亲了一下,完全沉浸在收到心爱的礼物的兴奋中。
“旭儿,圣诞老爷爷还要给其他小朋友送礼物呢,快来和圣诞老人说再见吧!”
“圣诞老爷爷,谢谢你送给我的卡车,我爱你!可是我也要送给你一个礼物,你等我一下哦。”
旭儿说着就跑到自己的玩具架前,拿了一个贝壳给圣诞老人,“圣诞爷爷,这个贝壳是我特别喜爱的玩具,我想把它送给你,可是你不可以把它送给其他小朋友的!”旭儿仰起小脸认真的说到。
圣诞老人使劲点了点头,蹲下来抱了抱旭儿,给旭儿竖了一个大拇指后便离开了。
旭儿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人,也会知道我们家的圣诞老公公其实就是爸爸。
许多年后,也许他不再记得三四岁的这个圣诞节,但是这一年的圣诞节里那个给他带来惊喜的圣诞公公,那棵闪着彩色灯光的圣诞树,那首在房间里欢快流淌着的《铃儿响叮当》,以及满屋的欢声笑语会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当这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大的时候,他会懂得用浪漫的情怀去化解岁月中的平淡,用温润的心去抵御光阴中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