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已是暮年时

站在南风吹拂的槟榔树下,伸手出去感受那年至今日都始终如一的春风,依旧清爽随和,温润撩人。

什么样的岁月熬不过一个人25岁的年纪?青春时光,激情岁月。

我站在那条不知道被翻修过多少次的马路上,抬脚,停脚,前进,停下,然后驻足凝望眼前那千变万化的古罗马大街,它有香港60年代的韵味,并且走在世界潮流的前沿,不断的更换自己潮流的外衣。

用白而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小时候路过无数次,却被自己忽略的那堵红砖墙,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它在风雨中目送我去往没有它的远方,它的双目凝聚了十几年里不曾有过的泪花,那闪烁其词的双眼仿佛在告诉我: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地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轻轻地哼唱吴奇隆的歌曲《祝你一路顺风》,直到下一个没有您的路口,我还是转身停留了很久,不愿离开您,我的长辈——红砖墙,可时间还是飞快的往朝霞的方向奔去,最后我还是走了。

那一砖一瓦堆砌起来的红瓦房,早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面目全非,若不是“老相好”,我也许早已忘了那是我曾日日夜夜睡过的老房啊!

离开罗马街,离开红砖墙,离开“老相好”,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槟榔树随风舞动,滴答滴答的雨声奏响整个雨期的旋律,春天的故事始于一场没有来期的雨季。

打开随身携带在身上的淡绿色雨伞,伞上的图案是手绘的夏猫在和红色的毛衣线玩耍,我一路不慌不忙的路过首饰店,音乐厅,然后停下行走的脚步,在一家名叫“时光”的书店前站了好一会,关掉雨伞,抖掉身上零落的雨珠,进去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檀香的味道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时光感,桌上的干梅花也是我的侧写,窗外的雨声很小,滴答滴答......滴。

点一杯店里的招牌咖啡“时光”,随手在旁边的书柜里抽了一本《湖边有棵许愿树》,在位置上轻呡一口咖啡,指间翻动手上的书页,思绪却飘向窗外那对小情侣,没有伞,没有遮挡物,只有男生的外套在女孩的头上,不偏不倚的护她在风雨中奔跑,那不就是年轻时候最真实的我们,也是感情最洁白的年纪吗?

“能在这里碰到你,挺意外的”他拉开我对面的空椅子,不慢不急的坐下说。

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坐下来的男人,我的心里还是微微的乐了一下,许久未见,一切如故。

“回来看看这个给我留下十几年珍贵回忆的地方”。

“你走的时候木棉花还没开,隔壁家的小花猫还在,喜欢你的那个他也还没有醒,后来花开了,猫死了,他醒了,你不在了”,他坐在位置上慢慢搅动手中的牛奶淡淡的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会像针锥骨那般疼得我痛心疾首,宛如一把锋利的镰刀在剜碎我的心,直至死亡。

书中说:极致的爱情,不是圆满,不是甜蜜,而是回味。惊鸿一瞥,便是一生。

那是时光书店难以重回的昨天,那是光阴易逝的今天,我的文字从来都不像许多青年男女那样对爱情充满期待,也从不像老一辈作家那样对未来有好的向往和规划。

它就如同自己,对回忆有着无限的留念,无论是重回故土还是再忆曾经,我的心都总是围绕过往而生,仿佛毫无念头的与记忆来一次擦肩而过却又不忍回眸的遗憾。

回不去的不仅是家,更是那在时光书店留下的昨天,当我们再次重逢时,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喜欢孤独的女孩,而你已经不在是你,你有家、你有妻子、你有孩子、你有的,我都没有。

你说我很可怜,当初要是没离开,现在已经有了心里一直渴望的那个家,那个安稳,团圆,笑容洋溢的家。

我说我是很可怜,但我们不是同类,在还没有遇到同类之前我不会停下奔跑的脚步,有些遗憾是注定的,远方是家,漂泊是头,停下脚步看看沿途的风景,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但依旧不悔当初毅然的离开。

那时候错过的我们能在暮年之时重逢,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最好的眷顾。

有些遗憾是两个人的事情,一辈子的债。

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在等。

直至暮年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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