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落在地上的树叶被秋风卷起，慢慢地飘着，挂在树上的叶子也不堪落后，用力地摇晃着。我着实看不懂树上的叶子为何如此，却为此感到悲哀。
我坐在沙发上翻着随手拿来的书籍，虽说这里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一旦连起来便变的晦涩难懂了。我一向是个不大爱看书的，可我的母亲与父亲却与我截然相反。
说父亲是个书痴也不为过，而母亲和他比起来也不分胜负。据说，当年母亲和父亲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一本书，那时书店仅剩那一本书，两个人为此争吵了起来。
可他们这类人是不会破口大骂的，都是文绉绉的。书店老板看着这两位老熟人急赤白脸的样子，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书不卖了！放在书店供人观看。
至此，他们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
他们以前相处模式如何我不知晓，可打从我有记忆起，每遇到一本好书他们二人必要交谈上一两个小时，每到这时候我必定跑的远远的。我可受不了“读书人”身上的气息，酸酸的。
可打从父亲过世后，我家里再也没出现过这种氛围。妈妈把所有书籍都装在一个大箱子里，也不打开去看，就像是就此封存了起来。
她将箱子堆在阳台的角落里，把那遮的死死的。我曾发过牢骚说：“这没用了就卖掉嘛，这样还占地方。”
那时母亲并没有回答我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慢慢地蓄满泪水。从那日以后我在未提过此事。
02
我望着挂在墙上的钟表，还差几分钟就到三点了。她也快要回到家里了。妈妈有个习惯，是在父亲离开后养成的，她每日必会花费些时间去看望我的父亲。
我总觉得妈妈的行为有些病态，可我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作罢。
敲门声响起，我连忙将书藏了起来才去开门。母亲看到我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知怎地看到这抹笑容我心中竟有些慌乱。母亲已经许久未有过笑脸了。
她拉起我的手，将我带进客厅。这架势，好似是我刚从外面回来。
“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吗？”我瞧着她问道。
母亲摇摇了头，粉嫩的唇瓣微动却又什么都没说。我眉头微蹙，想继续追问下去。可还未等我想好说什么，母亲倒是先开了口。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母亲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窗外的那棵树，又说道：“那棵树，是我和你父亲一起种的。”我被母亲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根本想不明白母亲究竟要表达些什么。
可能这也就是我讨厌“读书人”的原因吧。
接着妈妈又说：“小树已经长大了，能遮风挡雨了，你也一样的对吧？”听到这句话，心中的不安被无限的放大。我盯着妈妈的眼睛试图读取些线索，可一切都无功而返。母亲的眼中只有那棵树。
“妈，有事你就直说吧，我笨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听到我的话后，将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太想你爸爸了，我总是做梦，梦到他带我离开，梦到他将喜欢的书拿给我看。”
我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我嗫喏着，眼眶里下起了大雨，我拼命地揉着眼睛对它下令停止，可都是徒劳。
妈妈看到我这样子，轻轻地将我拉入她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打着我的后背，我哭的更凶了。
“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宝贝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妈妈操心了。”她松开我，轻轻地为我擦了擦眼泪，然后走进卧室换了那件她与父亲初次见面的衣服。
她将准备好的药都吃了下去，然后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等待着。
等待着父亲来接她。
03
我曾见过无家可归的野猫在雨夜里呜咽，我想此刻的我与它也无异了。
我想冲进卧室带妈妈去医院，可我太清楚妈妈那执拗的性子了。这次失败，还会有下一次。
外面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被泪水迷住了双眼的我仍清楚地看到，树上的一片叶子向地上飘去，毫不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