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公司组织了一场煽情活动,每个人将心中感恩的话语写在纸上交给我,在念到其中一份稿子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是一位程序媛同事写给父母的一段话,其中一句是:“刚来北京的时候因为租不到房子,半夜哭着给爸妈打电话,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爸妈担心的一夜没睡......”为什么我想哭,因为我知道,在北京有多少个她,就有多少双父母在担心。
我来自东北的农村,家乡发展缓慢而落后,在我还没走出家乡的时候,我以为哪里都是一个样子的。
大学毕业后原本选择的是离爸妈最近的城市,爸妈花钱供我读书,总要有份体面的工作。幸好我是文科生出身,忽忽悠悠就找到一份文职工作,从此开启了自己胡思乱想的职业生涯。一做,就是四年。四年里的工资变化是从实习期的900到1800到2000到2500,这并不是我在升职加薪,也不是跳槽加薪,除了第一份工作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的以外,剩下的企业都是因为倒闭。
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薪资低,待遇差,企业管理不正规.....政府鼓励创业,给出各种各样的政策,结果无非是一点点的创业基金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师培训。可是创业并没有那么容易啊,不是上几节课就能创业的,是需要有足够的眼界和知识储备,需要有所磨炼的!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想着走出去吧,去北京看看吧。
于是就来了北京,刚来的时候没有住的地方,做房屋中介的同学收留了我们,作为暂时的栖身之地,我们放下行李就开始到处找工作面试。记得面试第一家公司的时候,一大早化好妆准备好简历,担心坐地铁挤不上去,选择打车这个最不明智的行为,果然被堵的不像样,最后迟到了半个多小时,进去后一顿道歉,面试官似乎对我挺满意,结果是一个穿着拖鞋的老板过来复试,说我刚来北京还是个小白,不要。灰头土脸的继续面下一家,那时候一天只能面两家,因为北京太大了,不管去哪里都要进地铁、挤地铁、出地铁,看地图,找地图。因为北京太大了,孤独感也随之爆棚。
那时候五一假期刚刚结束,北京的天气热的烤人,我从同学那里搬到了发小的住处,是个半地下室,房间阴暗潮湿,幸好都是女孩在住,尚算干净,借用发小的棉被和用品,继续找工作,历时半个月终于尘埃落定,开始了慌慌张张的日子,因为兜里没钱,担心被辞退,每天紧张兮兮的工作,唯一的安全感来源于同伴、发小也在北京,起码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一个多月后,发小也要换房子了,我只能一个人搬出来继续找房子,为了省钱,找的还是半地下室公寓,500块钱一个月,到处都是蟑螂和灰尘,头顶是各种管道,几十家住户共用两个洗澡间,如果去的晚了还要站在外面排队。印象最深刻的是半夜两点爬起来打蟑螂,金色的、黑色的蟑螂在地上爬来爬去,因为听说蟑螂不能直接打死,它们的虫卵会继续繁殖,我用肥皂水、洗衣粉,什么办法都使了,折腾两个小时,最后还是一个拖鞋拍下去,然后坐在地方哇哇大哭,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满满的都是无助和绝望。
北京人太多了,多到你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拥挤,北京也太大了,大到即使到处都是人,你仍然会觉得孤单。是的,在一群人之间的孤单。
每天上班在地铁上挣扎的时候,有人被车厢夹住的时候,因为你推我搡吵起来的时候,又被谁的行李磕疼的时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难过,而又麻木着。
最近北京开始进行了地毯式的清理,很多同事、朋友都搬出了公寓,重新找房子,无良中介再次坐地起价,原本2000多的房子全部涨到3000多,其实这两年北京一直在做清理,从地下室到隔断间,现在终于轮到公寓。今天下午突然接到员工请求离职的电话,原因是一直住在通州的他已被清理出去,因为太过突然,根本没时间找房子,只能暂时打个地铺。如果周一还找不到房子,只能辞职回西安老家。可他是做互联网行业的开发工程师,我们都明白这个行业有多么需要一线城市的互联网资源。
可是我仍然忘不了五道口的咖啡馆,忘不了南顶路的小胖烤肉,忘不了西单的熙熙攘攘,忘不了小区楼下的卖菜阿姨,经常把蘑菇摘好给我,忘不了的温暖,也遍布这个城市。
有太多的人来北京,是为了圆梦,也有更多的人只是为了生活的奔波,可无论怎样我们都只是过客,北京不是我们的北京,是少数人的北京。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