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2日星期二
=#每天五百字(787期)#《早起写日记》
希望能形成习惯,早起,写日记。前提是早睡。前提是晚上少应酬,少喝酒。
有两小时的写字时间,六点起床的话。一个人,简单,程璧的一首歌:我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泡茶一个人听雨声。喜欢程璧,清新,宁静,欢欣,是自己与自己交朋友。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写。禅意,有点自说自话的意思。把两小时写满,天就霞光普照了,夜留给历史,黑留在身后。相信,总会有霞光普照。无端想起鲁迅的小诗:惯于长夜过春时。鬓,不仅如丝,已是片片大雪了。夜,很冷。好在,还有程璧的歌,年轻的歌,美人的歌。可以温暖夜的黑,像一些星星点点的火。
我有抑郁,去看了,医生说还不重。我在吃药,阿戈美拉汀片,一天一片,晚上睡前。医生说,药不能停,彻底把病治好。医生说我很有希望。
得病的人真多,有些还很重。但他们不治,他们视而不见。
在精神病医院,我坐在取药处的椅子上,眼前是熙熙攘攘的病人,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无声无息晃来晃去。
有一个姑娘坐在我旁边,亚麻色的短袍大袖,罩着象牙白的连衣裙,黑色的小靴,脚裸上系着红布条编织的细链,链子上挂着小小的铃铛。姑娘的皮肤真白,像磁器一样。两眼空洞的盯着大门,喃喃自语: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外面的都是精神病人,他们全都疯了。
有一只蜜蜂在姑娘面前飞舞,嗡嗡的。姑娘细长的颈脖上,戴着一串浅白色的黄桷兰。姑娘的锁骨真好看,锁骨窝里装满了阳光。阳光从天窗上射下来,光线像一排竖琴,我站起来用手拨了一下,于是满大厅都叮叮咚咚,空气也被琴弦晃荡得像毛玻璃一样了。
我给姑娘说,我们不出去,我们就在这儿,外面太危险了,尽是坏人。
这时,我尿胀了,我去上厕所。
当我回来时,姑娘已不在那儿了,医院大厅里空无一人,连穿白大被褂的医生都不在了。门口站着许多保安,保安都没有五官,他们的样子凶神恶煞。我想出去,可他们不准。我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姓吕的诗人。我问他,你怎么当了保安了?你不是最恨保安了吗?他对我说,当保安管饭。我很是不解,饿死诗人了吗?他说,猪肉都涨到七十元钱一公斤了!
不准我出去,我就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我继续写字,每天至少要写五百字,有时也写一千字,反正从六点写到八点,有时也写到七点半,然后去睡半小时回笼觉。八点匆匆吃了早饭,我就得开始工作了,我还有大量的事要做,很忙。我是一个跑销售的老家伙,单位有考核,我得挣钱养自己。所以,我只能每天早晨写,写在纸上,我喜欢笔写在纸上的感觉,爽。每天晚上,我就把早上写的烧掉,将纸灰倒在阳台上的花盆里。我发现,凡是用我的日记的纸灰喂过的花草,都长得异常茂盛,开出的花异常鲜艳。很多时候,我会拖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长时间盯着花看,他们姹紫嫣红,五彩缤纷。我觉得我的纸灰,就是我的骨灰,我用我的骨灰养育出来的花草,定然不是凡品。
诗人说我该晚上写日记,他说你早上起来,一天都还没有经历,哪有事可记啊?就像一个人,连人生都没有经历,何以谈人生!他又说,没有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他总是有很多道理,讲得头头是道。我只有老实地对他说,我的白天无事可记,白天的事都一样,昨天的,前天的,上前天的,再再上前天的,都一模一样,连见到的人都长着一样的脸。我说,我在黑夜里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丰富多彩,与众不同。我说,你不懂的,你们当保安的不懂的。
我给说吕哥不聊了,今天我已有一千字了,天也渐渐要亮了,不知名的黑羽鸟的宛转鸣叫已呈现出灰白色,我该收手了。现在要去睡一个回笼觉,写字真是很累。你就自便吧。然后我就转身推开卧室的门,爬上床,床上真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