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走后,府里后半夜格外安静,就好像入夜后的刺客来袭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半夜穆汐月睡得格外踏实,正午时分的时候才悠悠转醒。小思端着洗漱水进来,一边伺候穆汐月更衣,一边念叨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晚事情发生之后,齐江南就和穆庄主在书房秉烛密谈了半天。也不知讨论的结果如何,只是齐江南一行天刚亮就和穆庄主辞行了,好像和昨晚的刺客夜袭有关。听守门的侍卫说,昨晚的刺客好像目的性很明确,进入府内后直奔齐江南住的院子,但似乎齐江南也不知刺客的目的何在。而且听齐江南的随从说,好像那刺客来自魔都,所使用的招数都是魔都的武功,招招致命,狠辣之极。要不是齐江南隐藏在暗处随身跟着的九个高手暗卫护着,他齐掌门不死也是重伤。
穆汐月听着小思的念叨有些不解,顾长风竟然是魔都人。江湖传闻,魔都在二十年前就被武林各大门派联合围剿,早已退出中原武林撤到了西域深处,二十年内从未见过魔都的人显身中原武林。新一届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若顾长风真的是魔都之人,也不知他选在这时夜探御剑山庄行刺齐江南到底是何目的。
转眼间阳春的桃花已经开到了最后一波,梨树的枝头上也抽出了白色的花骨朵儿。厨房里的厨娘用桃花瓣做了桃花酥,穆汐月和穆夫人正坐在凉亭里品尝着,河边的柳树随着春风摆动着枝桠,一派欣欣向荣之景。突然一个家丁闯进凉亭,打破了美好的景象。“夫人小姐,外面来了一群自称是魔都的人,老爷请夫人和小姐过去。”魔都?穆汐月和穆夫人疑惑的相视一眼。
大厅里站满了人,穆汐月随穆庄主和穆夫人坐在主位之上,堂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面容清秀,只是左脸上有一道浅褐色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耳朵后边,一袭黑红色异域风情的长袍衬得他极为阴郁。他看着主位上的三人挑眉邪笑,躬身抱拳道:“穆庄主的盛名响彻江湖,今日一见,真真是另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穆庄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紧:“不知阁下造访我御剑山庄所谓何事?”
只见堂下那人邪笑出声,转身走到左边的首个位置上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穆庄主如此直白,那在下就不兜圈子了。”他扫了一眼站着的随从们开口道:“想必穆庄主一定听说过二十年前威震天下的西域第一大门派魔都吧。在下便是魔都现任的左护法夜雕。”说罢便观察着主位上三人的表情,可是主位上的三人全都镇定自若,看不出情绪。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那人也不在意。轻轻一笑复开口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魔都喜欢广交江湖朋友,御剑山庄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我魔都自然是要上门拜访的。我魔都的圣尊听说穆庄主为人豪爽,武艺超群,江湖朋友遍天下,便想和穆庄主交个朋友,以便日后魔都和御剑山庄可以一起共谋大业。”言罢边眼神复杂的看着主位上的三人。
半晌没有人说话,大厅里安静的可怕。穆庄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呡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我御剑山庄小门小派,怎么能入的了魔都圣尊的眼。再说我夫妻二人已经步入不惑之年,膝下只有一女,只盼着她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想着什么大业,也不会去参与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所以还请左护法另谋高就。”
茶杯里冒出来婆娑的热气显得夜雕的脸很不真切:“穆庄主当真不再考虑了么?江湖本就不是什么圣地,只要置身在这江湖中,穆庄主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是不可能的。”
“哈哈,我御剑山庄能不能独善其身就不劳左护法费心了,还请左护法另谋高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穆庄主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上。
这魔都左护法来者不善。穆汐月从丫鬟手中接过刚做出来的素菜放到桌上:“爹,您这两日事情繁多,我特意让厨房做了素菜,您多吃一点。”
身旁的穆夫人也笑着道:“是啊,这几日确实让你爹有些劳累,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穆庄主望着身边的妻女,顿了顿放下碗筷冲穆汐月道:“月儿,你和齐云昭的婚事,爹爹今日已经写信给齐掌门定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下月十五,天鹰神舍便会派人来提亲。到时,就把你们的订婚大典一并给办了。”突兀的消息惊的穆汐月一怔,就连穆夫人也有些震惊:“岭哥,不是说不急么,怎么这么快就要给月儿定亲?”
穆庄主双眉间满是愁云:“不能再等了,武林大会还没开魔都人就已经找上门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御剑山庄在江湖上地位卓然,再加上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在临安召开,御剑山庄是主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在武林大会之前必须把月儿的事定下来,有天鹰神舍这层保障,我也能心安。”
“爹爹,御剑山庄和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一提起武林大会和魔都,您就这么着急要给我定下婚事?”事关自己的婚姻大事,穆汐月怎的有些急切。
穆庄主轻轻摇头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穆汐月更为不解,也急忙站起身来:“爹爹……”
“月儿,听你爹的话。”只见穆夫人也赶忙站起身来冲穆汐月说了一句就出门随穆庄主而去。
还没到夏天,窗外就已经能听到蛐蛐儿稀稀祟祟的叫声。小思望着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的穆汐月微微叹了口气,小狐狸十五今日也安安静静的趴在穆汐月脚边,仿佛感受的到主人不佳的心情,还时不时抬头望望看着窗外的主人。小思取下挂在木施上的披风轻轻披在了穆汐月肩上。穆汐月不明白,武林大会,魔都……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联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按照穆庄主的安排随意嫁人。想她穆汐月两世为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到往生殿讨到了这有了好结局的最后一世命格,她怎么可能会随便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相识的人。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穆汐月想起了那晚那人清冷俊秀的眉眼,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那顾长风怎么样了。
三日后,侍卫来报,青城派的掌门人一家被人杀死了,死相极其残忍,女的生前被人强奸过,男的全部被割首。惨案发生后,整个武林都震惊了,根据现场的痕迹与死者的伤口,有经验的仵作判断这桩案件与二十年前明月楼发生的血案如出一辙。
据说二十年前在明月楼,明月楼的楼主莫骁云与楼主夫人也就是当年的魔都圣女顾千柔就被人以相同的手法杀死,连带明月楼所有的家丁仆人,全部被人割喉。血案发生不久后,魔都就被武林各大门派联合围剿,后魔都不敌便躲入了西域深处。因为青城惨案与二十年前的明月楼血案作案手法几乎一样,所以江湖有人传言青城派的惨案应该与魔都有关。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凶手是谁时,惨案又接连发生,星云阁阁主一门;铁血门门主一家;华山派掌门和其五个得意弟子;祁连山钟离一脉;少林寺虚空、浊空两位大师全都惨遭杀害,死法和青城案一摸一样。短短一月不到,就已经有六大门派的掌舵人被人杀死,传闻惨案是魔都所为。江湖上人心惶惶,风云色变。
穆府中的侍卫、家丁、仆人们却好像受这些江湖惨案影响不大,全都紧锣密鼓的,为两日后齐家来提亲和主子的订婚大典做着准备。穆汐月的反抗没有得到穆庄主的同意,穆夫人心疼女儿,日日到穆汐月的院子里调解,开导她。两日后,齐云昭带着数名侍卫家丁,拖着近三十车的聘礼到达了御剑山庄,订婚大典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