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照顾它们的时间比照顾我的时间还长。”小顾看着四喜细心地把菜叶一片片撕碎放到了玻璃缸里,那里面是她最钟爱的两只蜗牛,“嘿嘿,怎么会呢,我每天只会在它们需要食物时及时出现而已,你吃醋啦?!”四喜笑眯眯地问小顾,“NO!不是吃醋,只是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蜗牛当宝贝宠物。”小顾满不在乎地说着,转身又去玩他的游戏了。
四喜是个很有喜感的姑娘,小顾一直这么想,这个喜感体现在她的名字上。小顾想,若不是这个乡土气息浓厚的名字,他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生吧。当初四喜只是刚毕业的学生,和一大堆人一样每天焦头烂额地忙着投简历找工作,也顺便给小顾所在的公司寄了一份,当时恰逢公司有人辞职,空出一个名额,身为HR的小顾在网上翻着几十分简历,最后看到了四喜的名字,他暗自笑着,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取这么俗气的名字,还挺有喜感,小顾带着好奇心安排了四喜来公司面试,没想到四喜名字俗气,能力却一点都不俗,随后四喜顺利地进入公司工作。
这是四喜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因为是小顾招她进来,所以四喜对小顾心怀感激,每天早上都会在自己泡咖啡时为小顾泡上一杯柠檬水,“为什么你喝咖啡,但是给我泡柠檬水啊。”小顾在喝完自己的第35杯柠檬水时才发现了四喜的区别对待,“因为我是做财务工作的,要处理大量的账务,需要保持高度的注意力,所以喝咖啡提神,而你是做招聘工作的,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应聘者,给你泡柠檬水可以润喉降火气。”听完四喜的回答,小顾抬起头看了看四喜,在当初面试完四喜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认真的看四喜,他想,这个姑娘除了名字有喜感,人还很细心。时间长了,细心的四喜便融入了小顾的生活。
小顾问过四喜,如果她妈妈再生一个孩子,是不是就叫做“五福”,“不是!叫‘五毛’!”每次小顾调侃四喜的时候,四喜总会这么恶狠狠地对他说。四喜没有告诉小顾,其实他猜的一点没错,四喜的妈妈早就准备好“五福”这个名字了,是为四喜的弟弟准备的。当初四喜的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却连生了四个女儿,她请人算命,据说给第四个女儿取名“喜”字会带为她招来一个儿子,终于第五个孩子不负众望,是个男婴,谁料刚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悲伤之下的四喜妈认为这是四喜的失职,没有起到招弟的重要任务,便时常给她脸色看,打骂不断。也就是这样,四喜才比别人更加细心,更珍惜自己的生活。
两人的恋情发展到第三年的时候,四喜便在小顾的建议下搬到小顾的房子里,那个房子并不大,但足以安置两人的生活。四喜搬进来的时候东西很少,除了几件衣服以外,只有一个精致的玻璃缸,里面装着两只蜗牛。
小顾鄙夷的说,“你怎么带着两只蜗牛搬进来了。”
“我喜欢啊,你知道吗,蜗牛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动物了。”
“有什么特别啊,总是慢慢的,那么温吞,半天也爬不了几步,在原地呆着。”
“温吞有什么不好,生活本来就是慢慢进行的。”
“而且它们的壳也很难看啊。”
“不能光看表面的,那个壳是他们的家,虽然难看但是实用,可以随时背着自己的家,它们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物了。对了,咱们家以后就叫蜗牛居吧。”
“很俗气的名字啊,和你一样。”小顾哈哈笑着四喜,转身回房间打游戏去了,除了工作,游戏是小顾唯一的爱好。
和很多男生一样,外表精干的小顾并不会打理家务,一件衬衣都可以扔着好多天不洗。还好他有四喜,这个细心的女生将小顾一团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自此之后的生活便是每天早上一起挤地铁上班,中午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饭。小顾的工作比较忙,经常加班,所以晚上一般是四喜先回家,做好晚饭等小顾回来一起吃。吃完饭,小顾便去打游戏了。四喜烧的一手好菜,每天都不重样,让总是以外卖填饱肚子的小顾有种幸福的感觉,但是吃的久了便也腻了。
“我们分手吧。”小顾对四喜说。当时的四喜正在给她的蜗牛换土,听完小顾的话,四喜没有吭声,小顾看了看四喜,犹豫了一下便出门了。四喜平静的把两只蜗牛放回玻璃缸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自从公司里一个叫希雅的女生来了,四喜便预感了这天的发生,从那天到现在,小顾给她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第二天四喜没有来上班,小顾看着四喜空空的桌子,一种说不清的愧疚情绪突然涌上来了,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就住在希雅那里。四喜辞职了,随后“蜗牛居”的女主人换上了希雅。希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是她在大学当教授的爸爸为她取的,当年希雅出生时,她父亲正好在美国进行学术访问,初次听到国外“玛丽”、“露易丝”各类称呼,觉得比国内的名字时尚多了,就入乡随俗地为自己的女儿也取了个“时尚”的名字。
和希雅在一起的日子带给了小路不一样的新鲜感,每天的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不像四喜在时,生活总是慢慢的,除了周末才有出行计划,两人平时窝都在家里。希雅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不喜欢宅在家里,每天下班后都有安排,不是去逛街购物,就是和朋友聚会。开始小顾还陪着她,后来便借口加班不再去了,自己躲在家里打游戏。希雅总是回来的很晚,有时小顾都已经睡着了。
一天晚上,小顾像平时一样打着游戏,突然感觉有点饿,便起身去厨房找可以充饥的东西。他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昨天吃完了最后一包泡面,他忘记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泡面袋子,堆在那里好几天都没有人去扔掉,希雅不会做饭,两人通常都是出去吃或是点外卖。他决定出门吃点东西,伸手拿挂在衣柜里的外套时,才发现白色的衣领已经发黑了,很久都没送到干洗店去洗了。小顾楞了一下,他开始想四喜了,他想四喜还在的时候,家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而自己的衣服也始终有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他想四喜做他最爱吃的糖醋鱼,熬夜时帮他煮的番茄鸡蛋面。他望了望窗台,那是以前四喜放蜗牛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就像他的心一样。
有了四喜之后,小顾过的上二分之一的生活,而四喜却是两个人的生活。生活或许就像四喜说的那样,是慢慢进行的,而爱情也是,他总是抱怨和四喜的爱情总是太温吞了,现在才明白,爱情怎么可能总是轰轰烈烈,像这种温吞的爱情才是长久的,而只有这种长久的爱情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可此时的四喜在哪里呢,她背着她的壳去哪里了,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只蜗牛,真正想过的便是这种温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