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曰洒家
在我变得有些糟糠的大脑中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些值得歌颂赞美家乡的词汇好像都跟我们这不搭边。根据以往一些表现美好事物的说法,貌似一个美丽的村庄必须具备几个特征“有山,有水,有树林”。为了印证我童年记忆的家乡是一座美丽的村庄,我在脑海里回想小时候的事物来凑齐这几个特征。
首先我得在我们这找座山,但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山,或者说多高可以称之为山。小时候我就成熟的比较“早”。知道一个万古不变得道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大人,大人们总是懂的很多,田野地头中,他们总是能聊一些高深得天文地理知识,什么什么时候浇水,什么什么时候栽苗。当我问到他们什么是山的时候,他们总是说咱这边哪有啥山,山上有啥好的,又不能种菜,然后说完又转头继续讨论他们今年是种辣椒还是种茄子。我比较执拗,一个不懂的我就问另一个,问的多了他们最后总会得到一个结束语“滚熊蛋,别瞎跑,在踩了苗子”。面对大人们的回答,我确信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之所以称之为大人,仅限于比我们大。
所以我决定找一个“文化人”来帮我定义一下,不过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谁是有文化的人。我记得我看过比我大的孩子说过,说他们的老师深夜还在批改着作业,我就比较聪明,我就知道能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还在批改作业的,一个是个知识丰富的人。当我敲开门的时候我确信我的想法是对的,比照地里面的大人们黑,精,壮,他却身子瘦弱,皮肤白白的,又戴着一副大黑框的眼镜,但从外表上来看他肯定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坐在板凳上,嘴里叼着烟腿盘在一起,就这么看着我沉默,我想他果真是有学问,知道什么事情都的先思考在揣摩。于是他站了起来拖了拖眼镜,从桌子上拿了一本新华字典就翻找了起来。直到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最终还是得到了答案。原来我们这里有山,而且我确信在我们村里高高的水塔就是我们这里的山,因为戴眼镜的告诉我说字典上说地面形成高耸的土石部分叫做山。
有了山就应该有着美好的风景,那就需要爬到山顶,面对滴滴啦啦的水塔,光滑蹭亮的墙面,实在是无从下脚。看不到风景不免有些失落,但欣慰的是我知道了原来我们这里是有山的。我一直是比较喜欢分享的,我把我们这里有山的消息告诉给了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他们不相信,还引起了他们的嘲笑,但我说是那个戴眼镜查的字典告诉我的,说地面形成高耸的土石部分叫做山,你看高不?有土石不?最后他们几经讨论验证,最后觉得按照字典上说法,我们这的水塔就是我们这里的山。得到了众人的肯定,那我们这就算是有了山。
有了这座山就有了美丽乡村的基本特征,不过还不够应该还有水,水这个特征用不着我硬凑,因为我们这里就有一条河,洸府河。提及自己的家乡,童年那点美好的记忆往往都是村子前面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石桥,河水缓缓地流着,河水清如明镜,河底的泥沙粒粒可数,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夏天河水清凉,一起游泳捉鱼。我们这条河则不然,小时候冬天还好说,一到夏天,几里以外都能闻到洸府河的味道,仿佛在显示他的存在一般,但凡有点风吹过来总能夹杂着它的味道。在桥上走看下去,污渍黝黑河水一动不动,丢个石头下去,发出一阵闷响,没有一点涟漪的泛白沫,没有发现河水里有水草,河边槐树不少但也都长的枝枝棱棱的。按理说在河边的孩子们都是会游泳的,不过对于这点我们很惭愧,身为河边的孩子,同年龄段的人都是旱鸭子。面对这条河躲都躲不及谁还敢在里面游一圈呢。
其实洸府河不算小,这条河是流经这所城市中最宽的一条河,又是南水北调的枢纽。贴上这些标签后这些年却好了很多,至少看上去不再是黑呦呦的了,但顾及小时候的印象,跟着大人们去卖菜,都会经过这条河,依旧对这条河没啥好的感觉,打扮的再光鲜,在心里先入为主依旧黑水泛滥的讨厌。
也许我们上一代的记忆对这条河还是美好的,曾经大人们蹲在大棚里割着韭菜的时候一时兴起告诉我说,以前在河水流进地里的沟壑时都能捉鱼,我问以前是多久,他们一边矮着腰一边割着韭菜一边嘟囔一边回想着说那时候咱这边还不兴种菜来,都是种麦子的时候。听到大人们这么说我觉得我们这粮农由菜农的转变,完全是这条河的原因。
也许这种转变,才造成我们这的人该种什么而焦虑,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女人们嘟囔说你看最近油菜涨价了不,我跟你说的咱掺和着种,你非得种生菜,这得少挣多少钱?男人们抬起头瞪一眼继续往嘴里扒着饭,晤唸着说你懂啥,知道晚上睡觉尿床,谁还睡觉呢?对于这种争辩,我总结回忆了一下,归结其原因,有些不讲理的说是这条河的原因,因为大人们说种麦子的时候这条河还是美好的。其实想想也对,如果单纯的种小麦哪有这些因为种啥菜产生的争辩呢,所以还是得怨这条河。
虽然多少对这条河有着抱怨,但好歹凑齐了有山有水的特征。现在这三种特征就剩下有树林了,这又让我有些迷惑了,什么叫做树林,多大一片可以称为树林。根据找山的经验,我决定去查字典,因为想让众人承认必须要找个权威的东西来证明。字典上说范围比树丛大而比森林小的成片生长的许多树木叫树林。这就难为到我了,树丛森林这两个参照物太过复杂,谁也没有规定多少棵树以上可以称为树丛和树林,不过后面几个字我觉得倒是好找,许多树木叫树林。努力回想了一下小时候的村庄,很可悲,在仅存的记忆中好像没有大片的树林,这让我很困惑。
我试图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个树林,不给它一个单纯的定义,在形容和描述上来理解,我就想到了一句话“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那两个以上的树挨堆这个可选择的树林可就多了,小时候的家里,路两旁,村口的厕所,地头上。当然好歹有树林是一个美好乡村的基本特征,所指向的地方也只有一处,所以我得在这样多的树林里面筛选,得赋予树林一种意义能够担当起这样一种象征。
记得小时候的庄稼地,夏天到了,当一切都变得成熟而显得有些老成的时候,它带着狂热,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大地,地面上仿佛被蒸笼罩着,让人透不过气来。这时候大人们带着草帽一边骂着说这是什么熊天,一边下着腰继续拔着地里的草。对于热的受不了的定义,听大人们说觉得热的喘不过气的时候,这时候地头上的几棵树就派上了大用场,用茶缸闷一缸子大叶茶,抽着烟,手里拿着个蒲扇,脖子上挂着个毛巾,铺个褂子就坐在树下,探讨着冬瓜什么时候摘,黄瓜地啥时候该浇。这期间也偶尔会议论说,这熊孩子,天这么热往太阳地里钻,说完就会吼上一句,滚过来来树林里面凉快。偶尔吹过的自然风摸在人的身上,在树林下清爽又阴凉。稍歇一会,感觉呼吸顺畅汗也不在流了,看一看天暗骂一句,拍了拍身上又从新下地。
于是大人们又给了我一个概念,热火骄阳的天有片阴凉地就可以称之为树林。我想这就可以算作成为树林了,这样的话树林就被众人承认,也不用再用那个戴眼镜的当做政治借口,顺理成章的就多了片树林。这种树林可悲的也没有撑太久,不知不觉得随着时间慢慢减少,现在的地里面连个超过一米的小树也没有。不过我的给树林的定义是它至少存在过,就算一个特征。
一个美丽的村庄必须具备几个特征“有山,有水,有树林”。在我的回忆的拼凑下也算有了相应的特征,这也就符合了一个大众的审美。曾经的大人们也变成了老人们,作为中国的最后一代耕农,这有山有水有树林,也就成了他们种地的意义。也许大人们从没想过有山有水有树林,是个美好的定义,他们的概念中只有物尽其用。我却有些执拗,总想要体现验证家乡的美好,谁不说咱家乡美呢,算是牵强硬凑下体现了家乡的美。至此有谁再问我,我的家乡是不是一个美丽的乡村,我可以用近乎于不屑的语气的说我们家乡有山,有水,有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