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道道老
多年以前我是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我家里喂了一条狗。
刚来时,它是那么的柔弱,肉乎乎的长着白毛的一团小东西,老是用头向前拱寻找人的怀抱,看起来它是那么胆小,晚上黑了灯它会“吱吱”地叫来表达它的恐惧。后来我不忍心便把它抱上来,放进我的被窝,它才放心地睡去,仿佛找到了真实的依靠。
从此它就一心一意地信任着我们,心里不再有别人。过了半年,它就长成了一只帅帅的青年狗了。
它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养狗,只见这条狗中不遛的个子,一身的白毛乍撒着,很蓬松,特别是它那两只明亮亮水汪汪的圆眼睛,看起来天真无邪。我们亲切地叫它“小白”。
除了上学,它与我形影不离,在我心目中俨然成了家庭的一员,甚至比父母兄弟还亲。有什么好吃的,我都会节省出一点点来,让它尝一下。放了学回家,如果没有发现它,我会到处去寻找,直到看到它。在我的心中,它好似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可或缺。你可以要我的其他宝贝,但如果有人想要这条狗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吧。
那个年代,生活比较困难,人都吃不饱饭,狗就更不行了。每天给它吃的东西很少,我要喂它干粮的时候,大人看见后都会遭到一顿训斥。狗饿极了会去抢猪食,其实猪食也不是多好,一个石头铸成的食槽里哗啦一下子倒进去满满一槽食物,都是野菜和清水,拌上一些康,好点的加些玉米面或者高粱面什么的。只有我,会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偷一块窝头,只敢拿一块,多了会引起父母的注意,有可能会挨揍的,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给它吃了。就是这样,它每天都乐呵呵的,从来没看见它萎靡不振时候,除非它病了。每天放学回家,离我家院门老远,它已经听出是我的脚步声,由于院门关着,它出不来,便着急地围着院门来回打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旦我打开院门,它便跳起来拥抱我,尾巴欢快地摇着。我往里走,它也往里摇着尾巴跟着。这种情景总是风雨无阻地一遍又一遍地上演,而我也对此乐此不疲。
当然它也有犯错的时候。那时候,每年,我们家都会养一群小鸡,好让它们长大了来年就可生蛋补充营养。那时候养的小鸡很危险,屋里的地都是泥土,老鼠在上面打了很多的洞,晚上等人们睡下钻进屋,那么小的鸡会成为它们的食物,因为没有多少粮食够它们糟蹋。它们饿极了也会盯上小的动物,像小鸡、麻雀等。所以我们会在晚上把小鸡放在一个鸡笼里面,挂到高处,白天再放到院子里。那时我是负责这些事的,每天上学前,从笼里把小鸡放出来,晚上放学回家,天黑时小鸡自己靠成一堆在鸡笼周围,我便一只只把它们抓进笼子里。然而有一天早上,我一阵心血来潮,把小鸡一只一只从窗户里扔了下去,小鸡们快乐地振翅飞下去,我也为这种创意很快乐。可小鸡一下去,就听到它的恐怖的叫声,然后就没动静了。放了好几只都这样,我起了疑心,跑出来一看,一只只飞出来的小鸡全横尸在地上,小白站在旁边看着我。
我一看就知道是小白干的,因为小鸡从来没这样过,它可能认为是飞下院子的鸟儿,所以一个个给咬死了。我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训斥它,还不够解气,又用我光着的小脚丫蹬它的背。小白看起来很内疚,头偏向离我远的一边,眼皮耷拉着,好像不敢与我冒火的目光对视,知道我生这么大的气,它做错事了。时不时地偷偷转过头来两只眼睛瞧瞧我。一看它那样子,我又不忍心了,不再训斥它,但是告诉它以后不准咬小鸡,否则我会揍它的。小白好像听懂了,从此再也没咬小鸡。
我喜欢小白的事还很多,一天,我们要在晚上给庄稼浇水。爸爸不在家,只有我陪着妈妈去地里,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到处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我们只能提着一个玻璃罩的煤油灯照明,就这样我们还是磕磕绊绊地。我们走着走着,不小心还走到了一个坟头上。小白一声不吭地紧紧跟着我们,随时遇到危险会冲出去拼命。水流已经流过来了,可是水沟还没挖好,我和妈妈满头大汗地用铁锨急急地挖着沟,小白也看起来很急,它不能使用工具,便用两只前爪使劲地挖着……
如今多年已经过去了,小白已经不在人世。但我总是会回忆起小白。在我对人生悲观,失去信心时,会看到小白乐呵呵地吐着红色舌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要乐观,生活会变美好的。”在我犯了错误受到批评心里不高兴时,会想起小白,它好似在说“犯了错要改正就是好狗。”(想到这里我都笑了);有时我碰到工作的问题不顺心时,会看到小白在拼命地挖土,它好像在告诉我,“大家要心齐,一起努力吧。”
每当我有不良情绪时,总是会记起小白和它的那双纯洁无暇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正在看着我,它对我的点点滴滴的影响,已经渗入到骨髓,好似它给我的无声的留言,让我振作起来,让我变得阳光起来,让我对工作充满了热情,让我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并努力信任别人。它使我逐渐地变成了一个我自己喜欢的人。
谢谢你,小白,你的无声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