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引:远方有妖气

    你所看到的,是真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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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逐渐渗入黎明前暗沉的天色里,苍白的月亮只浅浅的挂着,挂在幽蓝色的天幕里。目之所及,是一片草木掩映,残叶狼藉。一只黑色的猫在树下站着,闲得可以。我略带嫉妒的看了一眼这只晨起的猫,准备继续踏入这个繁杂的世界。突然,这只小畜生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我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大兴三年,灵帝驾崩,太子未立,嫡子尚幼,朝野大乱。次月,皇后吕氏懿旨下,召群臣于东暖阁议朝事。宫中,丞相刘延以东宫无太子为由,请立吕氏为帝,群臣皆阻,事搁。

    次月,皇后吕氏于太液池宴群臣,违者立斩。宴上,吕氏问及登基之事,群臣默,吕氏大怒,连斩大臣十三。五日后,吕氏登基,改国号为晋元,曰晋元帝。次年,迁都长安。

    长安,上阳宫,银月如钩。朱红色的宫墙脚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与暗影交替间掠过,寂静无声,宛若无人。我忘记了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猫,但我确实已经是一只猫了,一只吕氏的猫。我不知道为何我会这样想,我似乎在悠长的岁月中,有过一段不是猫的人生。但我已经记不得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一只猫。

    宫墙后面狭窄的甬道里,隐隐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我没有动,静静地看着转角漫上灯火和人影。两个小宫女提着灯笼,一个绯色衣裳的小太监偏过头,侧身恭敬的对领头的紫衣公公说了句什么。然后几道视线同时投向月色下阴暗墙角里的我。我静静地抬头,对上那紫衣公公苍白的脸。我认得他,女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安德海。他抬脚向我走来,缓缓地抱起我,然后吩咐了句,回宫。

    月光在宫道里弥漫,月上中天。我抬眼,巍峨的宫殿上书长春宫。我略带嘲讽的扫了一眼,有人挑开层层帷幔,繁杂的花纹在我眼中流转,今日是安神香。突然,一只手把我抱了过去。是吕氏,那个疯女人。我抬头,对上她看我的,温柔的,疯狂的视线。我讨厌这张美艳而凌厉的脸,我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去,冲着她尖叫。她耐心的把我按下去,然后温柔地抚摸我的背。我有点想睡。

    一侧的水墨屏风上,突兀的绣了一只猛虎,金色的,嚣张的刺眼而夺目。屏风背后渐渐有人影映入,从转角绕了出来,端着一个木制的盘子。女帝神色凄迷的盯着我,目光里满是哀伤。来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哀怮的女帝,晦暗的眸子里意味不明。良久,女帝低落地开口说,先生,可以开始了。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白瓷杯里,在透明的液体里坠落,晕开。我撕心裂肺的叫着,双脚在空气中乱蹬,然后,落到了厚实的,华丽的地毯上。我趴在地上看着女帝喝下血色的液体,然后跌坐在美人榻上,身体周围浮起淡金色的光晕,汇聚在空中,然后绕在我身上。那个人将我抱起来,放到膝上,看着我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我听见女帝小声的,痛苦的喊了一声,予之,那张明媚的脸上落下泪来,一片迷离。

    安神香寂静的焚烧在安静的空气里,直到那只钳制住我的手松开之时,我再也忍不住,从那人的膝上蹿下,朝殿门口夺路而逃。

                             

                                                       

    长春宫内殿,美艳的女子跌坐在地上,朝虚无的空气中伸出手,一声一声地唤着,予之,予之,等我。灰袍男子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女人,女人周身的光雾逐渐淡下来,变成飘渺的白色。忽而,男子带着嘲讽地看了女人一眼,化为一道青烟弥散在空气中。

    “予之,予之,你回来了吗?”

    “嗯,阿迟阿迟,我说好要陪你一辈子的,哪里会走呢?”

    面前的男人眉目疏朗,脸上带着稚气的笑,让女子不禁潸然泪下。

    “是啊,说好一辈子的呢,你怎么敢先走。”女子小声呢喃。

    “阿迟阿迟,你怎么哭了,是那群老东西又惹你不高兴了吗?我明明跟刘延那混蛋说过了的呀,这小子真没用。看我去发落了那几个老畜生。”

    “哎哎,别。”女子说着,一边拉住男人。“我想你了,予之……予之。”

    女子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有些哀痛地抽咽。男人愣了一下,继而环起女人的肩,无限爱怜地看着女子,眸子里笼上一层薄雾。

    突然,女子惊慌的大叫,“予之,别走,予之。” 玲珑眸子里满是失措慌张。

    一阵薄雾弥漫。雾散时,已是满月当空,繁星满天。女子有些呆愣地张望,片刻之后,便向前走去,前面是一道悬崖,幽深的山谷似乎有着奇幻的魔力,吸引着人向下张望。

    “阿迟阿迟,你果然在这里呢。我就说吧,你肯定会来翠微山的,安德海那个老家伙还说肯定找不到你呢,哼哼,还是我了解阿迟……”

    女子欣喜地唤道,“予之!”

    男人状似生气地问,“阿迟,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偷偷跑来翠微山玩,还不带我,我一个人在宫里多无聊呀。”

    女子有些恍然,这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

    忽地,男人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女子想伸手去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虚幻的身影飘散在空气中。

    云层遮挡了月亮,朦胧飘渺的让人看不见真正的模样,星星隐没在浩瀚的苍穹里,万里无光。整片翠微山都被笼罩在黑暗中,像是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等待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蓦地,空气中传来安神香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男人对怀中女子说,“阿迟,你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出声,等我回来。”

    怀中的女子蓦地抬眼,看见这张熟悉的,清朗的脸,眼底染上惊疑之色。男人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殿门口。女子呆愣的看着华丽的宫殿,仿佛还没有适应灯火通明,又眨了眨。门口传来甲胄和刀碰撞的声音,不一会便停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安德海带着一队侍卫走了进来。女子茫然的呆坐在地上,安德海看着她笑,脸上沾染的血迹在透亮的烛火下泛着光。

    “娘娘,我们终于找到您了。带娘娘前去观礼。”安德海尖细的嗓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两个侍卫走过来。她被架起来,拖着向外走去。

    太和殿内,男人被侍卫按在地上,旁边一个银袍蟒纹的人弯下腰来,阴鸷地盯着男人的眼。

    “你是要自己死呢,还是要你的阿迟死呢。”

    一个太监端了一杯酒过来,男人伸手,拿过那个白瓷杯。

    “不要。”

    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是却被身后的侍卫死死拉住。

    男人没有看她,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女子挣开侍卫,抱住男人。

    “阿迟,我要死了,我怕,我不想死,我……讨厌他们。”

    有泪滴到男人脸上,男人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再无气息。女子猛然回头,却看到那银袍男人,有一张刘延的脸。

    长春宫内殿,女帝猛然从榻上坐起,昏暗的内殿空无一人,安神香袅袅的焚着。

                                                         

    月圆之夜,危月燕宿星,血光之灾,大凶。我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靠着墙,在阴影里。永巷,这座深宫里最复杂的地方,连安静都不那么纯粹。巡夜的小宫女们回来,嘴碎的低语着。

    “你们知道吗?咱们丞相大人犯了事,被流放到房陵去了。”

    “真的吗,刘大人那么端雅的人,怎么会犯事呢?”

    “你看今天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安公公不是被杖杀了吗?听说就是被牵连的。”

    “啊?怎么会这样……”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微微眯了眯眼。刘延和安德海,流放?杖杀?那女人是疯了吗?灵帝生前没做几样好事儿,任性胡闹得可以,独独临死前留了一个刘延,一个安德海,两道保命符保那女人性命。蠢货,自断其臂,呵。

    月光从天空上倾泻下来,繁星寂静的闪烁。我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飘得很远。我似乎忆起,在重复的日子里,我一次次的经过一条带薄雾的小路,一次次的在清晨的薄雾里徘徊,在漫长的岁月中,纠缠不断。突然,月下出现了一道黑影。是一只灰猫,站在澄澈的月光中,盯着我,对视,然后,转身就跑。我追上去,跃到屋顶上。

    夜幕中巨大的月亮高悬,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我此时居然在长安城皎洁的月光下追一只奇怪的黑猫,我想我肯定是疯了,像那个女人那样,又或者,是太想找到一个答案,关于我是谁。

    忽然,黑猫停下来,静默的看着我。我也停下来,静默的看着他。不远处是夜里沉寂的长安城,笼罩在薄雾里。圆月在黑猫身后,清晖洒下来,他逆着光,一片肃穆。突然,黑猫朝我扑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死死的压住。我感受到尖锐的牙刺破我的皮肉,强大的吸力让我的血喷涌而出。我嘶叫着,挣扎着想要逃,挣开的时候,那只古怪的黑猫已经消失在墙角。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朦胧的薄雾不知何时笼罩了月亮,一片凄迷。我站在上阳宫最高的建筑,观星楼上,可以眺望到翠微山,以及灵帝的皇陵,再往远处,是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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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笼子里,随着车马缓缓向前。我身旁坐着的是女帝。此时,那个女人正用一种似哀怜似怀恋的目光看着我,或者说,透过我在看别人。灰色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女帝身边,像是在审视着我,淡漠的目光令我毛骨悚然。透过金黄色的帷幔,我看见了灰白的天空。銮驾静静地走在官道上,两旁的侍卫面色肃然。此行的终点是,泰山。

    巨大的圜丘坛上,四方奏起雅乐,澎湃的鼓声从远处传来。女帝身穿大裘,内着衮服,面向西方立于东南侧。我被放在祭台上。在恢弘的音乐声里,我似乎听到有诵经声传来,又似乎不是经文,却像是咒语。太阳黯淡下来,我身上逐渐萦绕出一道淡金色的光,另一段连着的是女帝。她身上浮起光雾,越来越浓。我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身上的光也愈发浓重起来。

    一股浓郁的安神香的味道从远处飘来,在空气中蔓延。朦胧中,我看见女帝伸出手来,对着虚无的空气,痴痴地唤着,予之,予之。群臣大惊,议论纷纷。

    疯癫的女帝失措的喊着予之,她身上的光逐渐变淡,最后变成泛着死气的灰白色。疯女人真疯了,我迷迷糊糊的想着,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忽然,天空阴沉下来,漆黑如墨。巨大的天幕像是要压下来一般。一瞬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人流朝山下涌去。我趴在笼子里,浑身泛起虚弱感。突然,有人将我从笼子里抱出来,我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弓起背嚎叫。那只手扼住我的脖子,我的声音一下子熄灭了。他带着我穿过人流,然后从山顶一跃而下。我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山风灌了满嘴。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前朝女帝在祭天的时候得罪了神佛,圜丘塌了。”

    “是啊是啊,听说女帝的尸首被找出来的时候,只剩一副白骨了,皮肉都没了,吓死个人了。”

    “女帝下葬当日,灵帝皇陵也塌了,怕是触怒天神了。”

    “……”

                                                         

    有人从房门外进来,我听到打帘的声音。小丫头的声音清脆,“小姐,药热好了,您现在可是要用?”

    “嗯,端上来吧。”我轻轻的应道。那日从泰山坠下之后,我就成了这个姑娘。太子的未婚妻,国公府的大小姐,现在在太子府养病。我很满意现在的日子,没有疯女人喝我的血,也没有诡异的灰衣男人。

    “小姐,殿下那边递了话,说是晚上请小姐去梅林小坐。”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太子殿下是个月朗风清的人,平日里和我相处时,总是一派温文尔雅的作风,让人心生好感。

    晚间,我应约去梅林小坐。到时太子已摆好了酒,正在等我。月华在他身边静静流淌,显得清贵无比。他看到我来,站起来对我笑,温润如玉的样子,倒不像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像是魏晋名士,清雅端方。

    “这几日盈月在府上住的可好?”

    “嗯,挺好的,下人们待我也不错。”

    “那就好,盈月才刚醒,自然要好生将养,下人们上心也是应该的。”

    说着,太子伸手将我头上的梅花拂去。我一下子愣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太子轻笑了一声,“盈月来吃点小点心吧。今日月色恰好,不可辜负呢。”

    我轻轻应了一声,拿起一块点心。刚一入口,便闻到一股异香,让人越吃越想吃。可是我越来越困,抵挡不住沉沉的睡意,失去了意识。

    “拿孤的刀来。”

                                                         

 

    我坐在马车上,和太子一同去宫中赴宴。旁边的小丫头叽叽咋咋的说着话。

    “小姐小姐,您知道吗,这次入宫,很可能皇后娘娘会给您和太子殿下赐婚期呢。”

    “是吗?”想到梅林里太子温润的笑,我眼底漫上了一抹情愫。

    “是啊是啊,那日小姐在梅林里睡着了,还是太子亲自送回来的呢。”

    我有些尴尬,脸上有些发热,这小丫头,回头就发落了她,哼。

    宫门口下了马车,太子去给皇上请安了。我扶着小丫头的手,去坤宁宫。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魏盈月,魏盈月。”

    我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冲着我笑。见他身着蟒袍,我朝他福了福身,算是见了礼。可是男子惊愕的表情让我感觉我是不是认错了什么人,或是忘记了什么人。

    “魏盈月,你傻了吧?”

    “顾忻,你在跟盈月聊什么?”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太子。

    “顾祁,魏盈月不喜欢你,你放过她吧。”

    “盈月,母后在坤宁宫等你呢,快去吧。”

    我有些奇怪,但此刻的确要去坤宁宫了。

    “是,盈月告退。”

    狭窄的宫道上,对立的两人皆是寸步不让。

    “你不是顾祁。”

    “孤不是顾祁还能是谁,是来弄死你的吗?”,太子带着讥诮的笑。“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盈月不喜欢孤呢?呵呵”

    “你……”

    坤宁宫内,安神香袅袅的焚着。我坐在下首,端着茶杯,听皇后娘娘和几位命妇闲话。茶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氤氲出淡淡的清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盈月近日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起身回话,“回娘娘,确实已经大好了。”

    皇后脸上带着笑,“即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太子年岁也不小了,来年开春,你们便成婚吧。”

    我有些意外,这么快吗?

    “但凭娘娘做主。”

    我忽然想起了宫道上的那个男人,他让太子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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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那日我正在屋内喝茶。入夜了,月圆之夜。本应是遍地月华的夜晚,银月被乌云遮盖,隐隐透出猩红。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殿下,殿下,小姐已经歇息了,您不能你去……啊……殿下,您……”

    我站起身来,一只巨大的灰猫跃进来。我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觉得这灰猫异样的熟悉。我被压倒地上,脖颈处传来刺痛,失血让我微微有些眩晕。灰猫逐渐变成人形,是一个灰袍男人,容貌似乎是太子,可周身的死气,又有些像……女帝身边的那个男人。他起身,推开门出去了。冷风裹着雪从外面飞进来,我浑身散发出一阵猛烈的凉意。门口死了个小丫头,血蜿蜒进来。

    又有脚步声传来,我想躲,却无处可藏。

    “盈月,跟我走。”

    是宫道上的那个男人,顾忻,皇三子,封陈王。我看着他,似乎觉得有些东西跨越时光,从莽荒而来。

    “顾祁反了,不久就会有人过来的,阿扬临走前让我照顾你,麻烦死了。”

    我被他拉出来。他骑着马,带着我朝皇宫奔去。

    太和殿门口,皇后和太子被侍卫押着,看似败局已定。看见我来,太子突然扬起了嘴角。一阵寒意直冲心底,我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一道黄光从我身上连到太子身上,我感到有点困,像那日吸多了安神香一样。

    顾忻拉开我,把我挡在身后。“你这只猫妖,待会明空大师便来收了你。”

    “哦,是吗,收了孤?”太子眯起眼睛,深色嘲讽的看着顾忻。

    无数黑猫从墙外跳进来,羽林卫们抽出长剑斩猫,奈何数量太多,不一会便败下阵来。黑猫渐渐的围拢过来,瞪着墨绿色的眼珠,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太子深情的看着我,“盈月,你还记得大皇子,顾扬吗?”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问这话。突然,我闻到一阵安神香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阿扬哥哥,你快把风筝来下来呀。”

    “在拿呢在拿呢,盈月等会啊。”

    “阿扬哥哥,你以后会娶我吗?”

    “不娶你……还能娶谁呢?哈哈哈,瞧这小嘴,瘪到哪里去了。”

    “盈月,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盈奕,不是我啊,盈月,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古老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我茫然的看着太子。

    “盈月啊,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像顾扬呢?”

    说着,太子突然转过头去,盯着皇帝,恶狠狠的开口。

    “父皇,你当日把我发配边疆之时,我的好皇弟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去死,可谁想,我竟然没死成,同一只渡劫失败的猫妖夺舍我的身体之后,它死了,一身修为倒是便宜了我了。正好我的魂魄无处藏身之时,顾祁死了,父皇,你说巧不巧?”

    他偏过身,看着我,缓缓说道,“可惜我的妖灵受不住皇室的气运,不过好在我的盈月妹妹呀,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子,将皇室的气运渡给我,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盈月,女帝身边好玩吗,我一直都陪着你呢。”

    我遍体生寒,诡异的女帝,想复活她深爱的丈夫,便与魔鬼做了交易。盛大的祭祀,萦绕皇室气运的光,还有无处不在的安神香,都是他搞的鬼。

    “今晚,这些人都得死,来祭奠我的尸首灰飞烟灭。盈月,我将和你永远在一起,好吗?”

    太子深情款款的看着我,他身后是巨大的满月,弥漫着猩红的血色,地上是战死的羽林卫,暗红的血蔓延到我的脚下,我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以皇室百年气运引动天机,使天劫降下,可保苍生平安。”

    太子挑衅般的开口,“老东西,你来了也没用,我死了,她也得死。”

    突然,猩红的月被乌云掩盖,远处传来雷声。太子转过身看着我,不可置信的问,“盈月,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有些躲闪,他到底是我爱了很多年的阿扬哥哥啊。

    “阿扬哥哥,其实那只猫妖没有死,对吗?是你和它融为一体了。我的阿扬哥哥,当年不会推奕儿下水。如今,也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残害天下百姓,所以只可能是你,猫妖。”

    太子痛苦叫了声盈月,便化为一只巨大的黑猫,天雷滚滚坠下。我的眼泪一瞬间滑落,阿扬哥哥,对不起,当年我去见奕儿最后一面,却不想竟与你也是最后一面。阿扬哥哥,终究是我负了你。这日后岁月昭昭,千秋苍莽,徒留我一人独享。

    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我有些想睡。

                                                             

    “找到了找到了,病人在这里。”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我被人架起来。

    “病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具有攻击性,你们再不可疏忽大意了。”

    “教授,我们知道了。那女人一直在喊阿扬哥哥,那是谁啊?”

    “应该是她的丈夫,顾扬,一年前被野猫抓伤,去世了。”

                                                             


    我想念的人在洪荒岁月流浪,我所思所想,皆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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