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见初寒不言,愈发狂傲自大:“不说话?好一个硬气儿的!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一些,还是本官的板子更硬!”他的声音徒然提高了一个调:“来人!将嫌犯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肯开口为止!”
“是!大人!”
列于两旁的衙役中各走出一人,将初寒拉到了堂中,二话不说便朝他落下一板,厚实的木板敲击在他的身体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初寒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仅是抿紧唇沉默的受着。
执行的衙役司空见惯,第二板毫不犹豫的落下,我心中微怒,双目一凝,于是不待第三板落实,原本在空中蓄力的木棒忽然从中而断!
围观民众纷纷发出好奇的声音,那衙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手中断裂的木棒,向知府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知府诧了一诧,并未当作一回事,只摆摆手唤下一位差役上前替换。
不想那新换的衙役才将将抬起双臂,手中握着的木板又无端断了。
四周立时响起浅浅的低呼,有好事者大着胆子道:“天神显灵了!天神显灵了!”
“我早就说过,寒公子乃天神使者,打不得,打不得啊…”
“是呀是呀,若是触怒了天神,那谴责可就大发了…”
列于周围的衙役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行事,知府此时也略略有些慌了,但毕竟官场老练,于是他威严地整顿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李管事却明显十分不满,眼见初寒不能遭难,他气愤地道:“大人,此人心术不正,妄图扰乱公堂,实在可恶,大人万万不能饶过他!”
“对,对,来人,把他的手脚都绑起来,看他还能作什么鬼法!”
于是有衙役欲去绑初寒,那粗若手腕的麻绳却在触到他的一瞬间化为了万千尘粉,那衙役顿时面色如土,惊的失了魂。
知府亦不能再佯装镇定,他忍不住站了起来,眼睛死命的盯着初寒,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初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官眼皮底下捣乱!”
立于一旁的差役心有戚戚,小心翼翼地靠近知府,在他耳边低语:“大人,此事甚为古怪,你说此人是否当真与鬼神有染?这也太邪门了…”
知府一把将他推开:“去去去,哪有什么鬼神!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小小刁民,本官还治不了他……”
他的话未说完,高梁上挂着的“明镜高悬”四字金匾便直直落了下来,正正砸在了他的面前。
知府被此番变故吓得跌回椅上,他那肥腻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呼吸急促得有些可笑,半晌都不曾说出话来,一旁的差役忧心地问:“大,大人,您,您还好吧?”
他这才回过神来,然而面上的恐惧却无法掩饰,他将袖袍颤颤一挥:“退堂,退堂!今日本官身体不适,先将嫌犯收押,择,择日再审!”
道完这最后一句,他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公堂,连乌纱帽歪斜掉到了一旁都来不及在意,惹得周遭百姓笑声不止。
几个衙役面面相窥,片刻后方犹犹豫豫上前押走了初寒,他们对他的态度也与之前是截然不同,端着的是万分敬畏,实在不敢再有半分的冒犯。
我禁不住心下有些得意,这样的小法术,总不至于叫人看出个什么端倪罢,好歹教训了一下那个狗官,他当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眼见初寒随着衙役进入了内堂,我轻轻传去一句密语:“你保护好自己,莫要给人发现了异样,今夜子时我来会你。”
“知道了。”
今夜的月亮很大,风很静,蝉已眠,诸事安稳,不宜造乱。
说老实话,初次潜入牢房,我这心中还是略略有些兴奋的。
原以为地牢皆是防守森严,四处应充满了巡逻的守卫,谁承想不过是个阴暗些的长廊,廊口仅派了两名衙役守卫,许是夜深了,二人也放下了警惕,单手支在桌上摇摇欲睡。
我于是抬手施了个昏睡咒,让他俩睡得愈发沉了,不过未免引人注意,我还是给自己施了隐身的术法。
轻易便寻到了关押初寒的牢房,他面目净朗,乌发肆意,未见半分囚徒的狼狈,反倒与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见你这样子,似乎在这牢里待得很舒适啊。”
他俊目微睁,嘴角轻轻一提:“还不是托你的福,你使的那几下子,谁人还敢近我的身?也不知道是谁,千叮万嘱不让我用法术,自己却使得很放肆。”
我面上一窘,忙出言反驳:“我不都是为了你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笑了一下:“好好,是我不知好歹了。现下说说正事罢,你打算如何?这牢房又脏又臭,简直将我恶心翻了。”
“小小一间牢房,自然是困不住你我的,可若你从此凭空逃脱,”我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素素恐怕是要遭祸的。”
他神情果然紧张起来:“素素,她如何?她可还好?”
我点点头:“白日里我偷偷去张府看过了,她的确是被关起来了,你放心,她身体无恙,只是面上难免有些愁容。”
“唉…”他叹息一声:“是我连累她了。”
“张家人有心要害她,躲是躲不过的,拼权,咱们拼不过那肥头大耳的知府;拼钱,咱倒是有钱,可这钱来得不明不白,现下也没人敢收咱们的。是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我看又是一句匡人的话而已。”我调侃道,又问他:“如今我是没主意了,全看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初寒低低的重复,片刻后,他转头看我:“青持,你愿不愿意帮我们?”
我瞪他一眼:“瞧你这话说的,你和素素都是我的朋友,我哪有不帮你俩的道理。”
他面上有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却也有一点不自信的胆怯:“我,我想要带素素走。”
我诧了一诧,自然明白他话里所蕴含的深意:“带她走,去哪里,你当真?”
“当真,”他坚定的点头,目光无限神往:“我要和她成亲,让她过最快活的日子,我们可以去塞北,去天山,总之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让她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情。”
受他眼中神情所感染,我内心不自觉有些艳羡,是啊,这样的日子,何曾不是我最祈愿的呢?
只是我恐怕已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罢…
我一定要成全他们。
“青持,你替我去问问素素,”他抬起头,面上是难得一见的羞涩:“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好是好。可…可若她不愿意呢?”
他愣了一愣,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自嘲:“我自然不会勉强她。”
余下的话不必再说,我站了起来,朝他展开一个笑容:“你放心,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有意的。我这便去找她了,你在这里万事小心。”
他微微仰着头,道了一句:“谢谢。”
我已走出了两步,懒得回头,只冲身后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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