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舅舅都像是兄弟姐妹,也像是父母亲,之间的感情雷同也相同。也因这是跟妈妈一起长大的人,多了几分爱屋及乌。多了几分想象,他跟妈妈会是怎样一起长大,这个想象对象是无法取代的。
我有两个舅舅,一直听说舅舅兄弟两,从小那是肝胆相照里亲密无间。一起去河里捕鱼一起去干活一起赌博。大舅是家里孩子文化最高的,就像一大家子里的“领导”。外公外婆都很依赖很信任他的能力。那确实也是的,大舅年轻时就是建筑装修类的领头。勤勤恳恳的做了些年,把工钱都如数交给外公,在好多年前就在村里盖起了三层楼房。让外公外婆住上了舒适宽敞的环境。这也是让他骄傲得意了一辈子的事!…每每提起他以前的点滴,仍然对家庭满满的清廉,对父母义不容辞孝敬的信念!…
家庭赋予的“领导”责任担子担得多了,大舅是格式化不苟言笑的。小辈们跟他相处无拘束的人不多,都是比较官方式的距离式的尊敬。我算是跟大舅走心相惜为数不多的一个。跟我们在各自家庭的角色相似有关吧,都是以家庭贡献为自己人生的核心。彼此是比较能理解,能零负担去敞开心扉的。相比他对小辈们都是惯性的一副你们这些小屁孩的暴脾气,大舅算是对我开启VIP待遇了,基本没有训过我,反倒是在传授教导比较多。也跟我一直的的形象太正面有关吧,多少觉得跟他比较同类。有好几年的小学暑假我都是在大舅家度过的,大舅的二楼出租给服装加工厂,我在那打暑假工,剪剪线头啊什么的,赚点自己的学费。其实那时候家长们也没有要求去做这样的事情,自己骨子里就是有独立性的意识吧。当然,相对一个小学的小孩来说,打暑假工那种生活是挺煎熬的。枯燥乏味,也会很想家。大舅离我家开电动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但是自己胆小没底气,又怕迷路又怕被拐,根本不敢一个人回家。只能呆到暑假快结束,才会有人来接我回去。跟大舅家围坐一桌吃晚餐的时候,是唯一那段时期比较美好的回忆。热闹一家子的温馨的幸福感。大舅永远都是一股不可冒犯的一家之主的威严。饭桌上训斥表哥他们也是时有的事。大家都习惯了他的习性。大人们根本不会去想你一个小孩子家会有什么心理想法,只是会觉得,诶,这个小孩挺不错啊,挺懂事啊。自动的被当做教育其它小孩们做对比对象。所以,那时候表哥对我可是很敌对的,经常变着花样欺负我。我也从来不敢跟大舅告状,即使他会收拾表哥,但是就是潜意识里害怕他发火。
长大之后,跟他相处印象比较深的一次。那天他穿了一件新衣服,挺亮色挺精神。我情不自禁夸了一个遍。他神彩飞扬的概括了他平时买衣服就只喜欢去哪买,喜欢买什么样面料的。那开心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得到了奖励。大舅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孩子,他也喜欢被夸也喜欢大声大口的笑。只是这个小孩被他自动隐藏了,从不会露面。那是我很少唯一一次见到像一个小孩子那样笑得那么咧的大舅。
再后来,我也忙起了自己的工作。大舅和两个表哥经营着自己的生意。生意还算顺利,就是大舅和两个表哥的相处不是很好。据大家都知道的他们之间一直都有种水火不相融的紧迫感。有几次闹得不可开交,妈妈都去当和事佬,又是劝又是训。大舅在家里都是强硬的说一不二的不可违背态度。表哥们又都是没有自己的主见又不愿跟随他的尴尬抵触。充斥着各种摩擦各种擦枪走火。大舅终究还是累了,妥协了。不愿再跟表哥们那么的鱼死网破,把生意都收掉了,提前回家过起了退休生活。
国庆节和清明节我回去度假,住大舅家,帮他洗茶杯一起泡茶聊天。大舅可高兴了,每次我回去他总会买很多好吃的,我知道他平时很节俭,当时那种巴不得把他认为好吃的都让我试个遍的劲让我深深幸福透了。大厅里,表哥们很少会参与进来,基本没有吧。我知道,平时也都是大舅一个人坐在茶几边的身影。那种孤寂落寞,不由得让人唏嘘心痛。
再跟大舅走得比较密切的是,大舅生病了,还病得不轻。有好几次我去广州探望他时,带他出来吃饭。他总是老规矩的就点那几道菜,有一次我按捺不住了,加了一些新的菜式,我就好奇太重复的吃那几道不是很厌吗。显然他有点不高兴了,夹给他,他没吃。觉得我不该打破他的习惯。大舅就是这样,在任何场合他都不喜欢有人有违背他的意思。他才是唯一的话事人。在不幸和痛苦面前,他也是不愿卸下他那硬汉形象的。甚至把生病都归纳当成是自己的错,不愿有软弱无助的出现。不愿让人知道,他生病了,他痛苦。在所有人陆续知道他生病时,已是很严重不可挽留的地步。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凌晨6点多,妈妈接到大舅妈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他去世了,他走了。随之而来妈妈的哭喊声一片,而我的不知所措。也深深自责懊悔,为什么没有多打几个电话给他,没有再陪陪他。大舅,有来生,我祈求您还是我大舅。大舅,我祈求,天堂里您就是一个小孩般的受爱大笑,没有硬汉,没有病痛。
永远怀念的大舅,享年5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