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未见的小叶有约,说请我们几个曾一起学茶的人小聚,她的茶叶铺“一片叶子”开张了。
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一是路程有点远,需要穿越大半个城,二是我和小叶并不熟,曾经不过一面之缘,依稀记得她很靓丽。见到她的第一印象,我以貌取人地认为,她应该去学习品鉴红酒。
小林发微信给我说:一起去吧,小叶也不容易,听说前年她与相恋七年的男朋友分了手,一度情绪低迷。后来学了茶,慢慢走出了那段过往。知道是她一个人张罗着这个茶叶铺,算是创业吧,我们去,也算是捧场和支持。
如约而至“一片叶子”。小小茶叶铺,隐藏在高低错落的楼群之间的弄堂里,一楼的小院,门口居然还有郁郁翠竹。
正是午后,秋日的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有斑驳的光影,在竹子后面的木桌上,随风摇曳,光影晃动,如梦如幻。
刚进门,竟有些迷离。若不是小林喊我,我以为走错了地方。抬头看,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
谢谢你们能来。寻声而去,是小叶,与往日迥异。以往是散漫的长卷发,浓重的妆容,迷离的眼神,玲珑有致的身材塞进时尚套装里,注视久了会觉得紧张逼仄。一向不喜人过分妆扮,所以自动屏蔽,与她并无多少接触。
此刻的小叶,如同再世。白衬衣,掖在米色长裙里,看起来清新自然,恬静优雅。一头直发瀑布似的垂下来,绸缎般闪亮,本来她底子甚好,稍加修饰就是如花似玉,我不禁目不转睛地欣赏她好久,看她忙碌的身影,好像蝴蝶在花丛中穿梭采蜜。
我们坐在古雅的长桌一侧,看小叶轻盈地展开铺好茶席布,摆好壶承茶壶,茶杯茶垫等,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看起来自然舒畅。
水在烧。我们听小叶娓娓道来。
我们一起学茶,请你们来指点。我的茶席布好看不。你看这些茶杯茶垫茶壶可不是一次全套买了来,而是遍寻各处找了来搭配在一起的,怎么样,还入各位的眼不。
我们都啧啧称赞,小叶的品味甚好,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风格,现在,她布置的这个茶叶铺清简低调,还有丝丝禅意,收集的这些物件有品耐看。
可不是,就好像又活了一次,脱胎换骨似的。小叶坦然大方地聊着,也算是倾诉着,从来没觉得生活还可以这样静好地过,以往活得太热烈,总想抓住一些东西。哪知道就如手里的沙,越紧握越留不住。
在座的大都是小叶的好友,小林和小叶相熟些,独我与另个女孩和小叶并不熟络。
不过坐在这里,相隔约一米宽的茶桌,对面恬静如水的小叶,并不觉得陌生,喜欢她此刻的样子,千帆过尽后的身心轻安。
水开了。小叶温壶,温杯,置茶,有秩有序,动作利落,轻盈自然。看她将公道杯里的茶,逐一平均分在几个茶杯里,一滴不剩,我们都赞叹她的茶技了得。小叶浅浅微笑,静静品茶。
听得见窗外遥远处偶有车来车往的声音,提醒我们还在尘世的院落里,不然,如我们不说话,四周则寂静无声。有那么一刻,最大的声响是水烧开,和开水注入茶壶里的声音。
甚至,我们都舍不得低语,以免打扰了这段难得的幽静时光。不说话,很美好,妙不可言。
今天我给大家泡的是炭焙铁观音,有果子熟了的香气。小叶温声软语,声声入耳。喝了几杯茶,茶汤是有些淡了,但也是唇齿留香,咽有回甘。
听说小叶还专门去杭州拜师学艺,又去了福建几个茶山潜心学习,也走遍了城市里大大小小的茶城,以及各色茶舍茶屋,以一颗玲珑剔透之心,打造了自己的天地“一片叶子”,一片净土。
茶淡下来,滋味依然悠长。想时光永驻此刻。
最初,茶叶在开水里翻滚,舒展,上升,下沉,无论哪个时刻都尽情绽放,散发自己最美的香气。
下沉,不犹豫,是跟过往说再见;上升,有欢喜,会遇见更好的一天。一片茶,在清澈的水里沉沉浮浮,才有更好的滋味。一个人,在尘世的起起落落,才能找到自己的晴空。
小叶是,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谁会永远有甜美的日子。不过是苦中找乐,乐里忘忧罢了。
年年岁岁人不同,岁岁年年茶相似。
茶,从来都是那个味道,苦中有香,香后回甘。不同的是喝茶的人,品茶的心,变了。
一杯茶,从浓酽到清淡,品味的是人生各般际遇。一颗心,从热烈到平常,已经穿越了红尘万千世界。
人生如茶,万般滋味归平淡。平淡始知最真,就如眼前的小叶,清简如素,清澈的眼眸,明朗的笑容,如清风,抚慰着遇见的每一个前来喝茶的人。
正如她说的,一片叶子,一片净土。
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