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
活死人墓
神雕侠侣
绝迹江湖
十六字之缘,便让我来到了西安周边的这个十分偏僻的小镇。本以为看一看前人之事,望望些许风景,逛逛道观,也就了结了心中之愿,便可离去。但却遇见了难以忘怀的事......
丙申年四月初七
公元二零一六年五月十三日
夜。
无月。
古城阴雨。
来到西安的第四晚,赶上了淅淅沥沥的天气。躺在床上肆意的浏览着地图,寻觅着还有哪些可去的地方,偶然间发现了地图上标示着重阳宫。几分好奇,便打开了搜索引擎,一番查看之后,此地还真就是金庸先生笔下的全真教所在之地。作为一个金庸迷,便想着明天是否要去拜访一下。因正值雨天,路程又说不上近,所以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纠结。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还是决定出发了。
次日清晨
雨。
大雨。
滂沱大雨。
在屋中等待了约半个小时,不大的空间里踱步良久,但雨势依旧未有退去之意。好吧,那就出发。与还在昏睡的朋友打了声招呼,背上行囊,先前往了火车站寄存了比较大的行李,因为在傍晚之前还要回到西安去乘坐前往兰州的火车。
寄存完行李之后,便来到公交站等待前往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恶劣的天气似乎也伴随着糟糕的人品,站在雨中,孤独的撑着伞,身边的人大多等到了他们的车,而这辆车却迟迟不来。这真可谓是:“我在这儿等得个望眼欲穿,你那里却挨挨桚桚、闪闪藏藏、无影无踪。”不过我可没有戴望舒那撑着油纸伞的心情。好在两刻钟左右,车还是来了,几站过后,到了汽车站,买了票、上了车。车上唯有我和司机以及一位吃着韭菜陷包子的中年大妈,后来才知晓,那位大妈是收票收钱的......
等待发车时,想了想这雨天,没什么人出行,我一个人也算是清静。后来三三两两的上来些人,倒也不多。
车上小憩些许,睁眼后也行了大半的路程,于是须臾片刻间便到了祖庵。下车前问好了最晚返程的班车时间,就准备开始重阳宫的拜访之旅。还好,目前一路上还算是顺利,只是鞋面湿了许多,略有不爽,不过与后来的遭遇相比,倒也无妨了。
向前走了百余米便看到一个牌子指着前方乃是重阳宫。看到牌子之后,反倒不是十分急切了,于是便去面馆先吃了碗汤面暖暖身子再说。
到了重阳宫前,还真是清静,没什么人。只有一位坐在门前的乞丐,以及旁边在卖香的小贩。我望了望售票处,窗户未开,里边也没什么人。寻思了寻思,便径直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观中,便碰见了一位道长从房屋中走出,我上前问道门票之事。那道长说到因是雨天,一来人少,二来晦气,门票什么的就不收了。
交谈中道长问我何处而来,我回道东北之处。道长连称说是在此雨天,拜见祖师王重阳,乃是有缘人是也。我以“哈哈”两声回应了道长。
道长随即又说道:“即是有缘人,那祈个福吧,一百块钱如何?”听此言语之后,我又是“哈哈”两声回应道我先参观参观。
即使如此,那道长还是领着我上了一间小屋,询问屋中另一位老道长可否给祈个福。老道长说道:“因是雨天,不做祈福。”那道长也只好做罢,跟我说道:“我领你继续看看吧”
那道长领着我又转了转大殿,闲谈了几句。我便与他分开,开始在这道观其他处继续游览。
此塔乃是为纪念祖师王重阳而修建的。王重阳本身讲究清修,所以不会有如此华丽的建筑。
沿着这路就四处转着,这重阳宫说不大倒也有些地方,说不小倒也没有那排山倒海之气。
这祖训就在重阳宫尽头处的墙壁上“这么挂着”,而先前那道长也就“那么说着”,真可谓:
“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 水晶环入面糊盆,才沾粘便滚。 文章糊了盛钱囤,门庭改做迷魂阵。 清廉贬入睡馄饨,胡芦提倒稳!”
到头来,也就是呵呵罢了。
七 真 殿
“全真七子”王重阳收马钰、谭处端、刘处玄、邱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等七人为徒。
金大定九年(公元一一六九年)十月,与弟子马钰、谭处端、刘处玄、邱处机四人西归,次年一月殁于大梁(今河南开封)。葬终南刘蒋村故庵(今陕西西安市户县祖庵镇)
金大定十年(一一七零年),王重阳飞升于汴京(今河南开封),弟子将其灵柩运回鄠县,葬于刘蒋村侧,该地后来被天下道教徒尊称为“祖庵”,即今户县祖庵镇重阳宫。
马钰,全真道二代掌教,原名从义,字宜甫,入道后更名钰,字玄宝,号丹阳子,世称马丹阳。
丹阳真人就是我们在《神雕侠侣》中熟知的全真教二代掌教马钰,就是那位教授郭靖全真教内功心法的历史原型
这里的石棺并非小说中“古墓派”的石棺
离开了重阳宫,雨依旧在下着,穿的鞋几乎已经湿透,再次望着这“重阳宫”三字,心中五味杂陈。真可谓:
“物是人非事事休,那有缘道长,挂着羊头,却卖了狗肉。
可叹是,重阳一生,换得了此等之后。”
拜别重阳宫,心中便想着去另一个地方,而那里,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活死人墓
古墓派:《神雕侠侣》中,虚构的门派。因居住古墓而得名。当年,「全真教」始祖王重阳举义师反抗金兵,建造了一座石墓存放军粮物资,其中机关众多。义军失败后,王重阳愤而隐居古墓,自称「活死人墓」,意思是虽生犹死,与金人不共戴天。
女侠林朝英对他一往情深,叹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坟墓之中,便使激将法将他骗出石墓,二人携手同闯江湖。
但王重阳于邦国之仇难以忘怀,常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对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林朝英以为王重阳瞧她不起,终于在终南山与他比武决胜,以巧计赢得石墓赌注。从此住在墓中,终身未曾复出。
从重阳宫出来,顺着地图上寻找“活死人墓”。
在这荒村野地,地图上写着请在无名路口左转,也是无奈。
路上的牌子写着“重阳成道宫”在此处前行...米。
于是,那就从这条无名路过去吧,可这雨下的颇大,此处地势又是十分低洼,积水甚多,但却无路可绕......
想了想反正也是过,便踩着水坑,趟了过去。这一下,可真是湿透了鞋,就连裤子也未能幸免。过了水坑,继续前行着,走了许久,四周越发的农田遍地,越发的荒无人烟,偶尔有辆车、有个人经过。望向远处也望不到尽头,裤子又带着积水,十分沉重,行走的十分不便。自己开始怀疑自己走对了吗,抱着都走了这么远了的想法,那就继续走走看看吧。
当我走到已经有个牌子标示着:某某村。
我知道我已经从镇里走到了另一个村中。我向右侧望去,看见了破烂不堪的牌子写着:“重阳成道宫”
我走了过去,大铁门紧闭,看起来像一个车库大门。门并没有上锁,我轻轻推开进去,发现院内连条路都没有,这时屋里出来一位年老的道长。
根本没有路,我只好踩着沼泽地过去,湿透了的鞋,满是积水的裤子,现在又蹭上一堆泥......
老道长邀我进屋,说许久没有人来这了。问我怎会知道这个个地方,如何找到这个地方。
我与他叙述一番,说到我自己都开始怀疑的走没走错的时候。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寒暄之后,老道长给我讲起了这儿如此荒凉的原由。重阳宫那边是道教协会的,比较有权有势,所以他们将这边活死人墓的碑以及一些古迹拆了拿到了那边。
重阳宫把一切的名利拿了过去,道观越建越多,香火越来越旺。
而这只有两个道长(另一位病了)和荒草一片......
老道长和那些道教协会的人相比时,自嘲道说他自己就是个叫花子、乞丐。说完之后我们又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老道长今年八十了,我问他的方言是哪的,他哈哈说到:我游历太多地方,混了太多的语言。
老家是山东的,在此许多年了。他随后又领着我看了元代的庙,其实很小很朴素,但这正好符合全真教的清修作风,当年王重阳居住的也不过是草屋而已。这些许的时间与老道长聊的好不快活。
同时,也去看了看活死人墓的碑,原来的被拆走,于是他们又复建了一个。而在右侧的那个是古迹。
可我不忍心说出:也许我有机会再次来到,可道长您是否还能在呢,您已经八十了
所以在与老道长拜别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拜别,一次又一次握手,最终门还是关上了,我就这么一去一来的离开了,留下的就只是那位老道长一人继续他的清修。
很可惜,没有来得及问到老道长当初缘起何事而出家的,又因何来到此地。
回去的路上又望了望重阳宫,也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活死人墓。
又想着金庸先生写的那些种种,正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
这武侠中略有虚伪的全真教和那遗世独立的古墓派倒也真真的走了一场你来我往,只可叹:
“粪土黄金万户侯,套了个华丽霓裳,依旧是,禽兽当头!”
次日,已在黄河岸边,回忆种种,也罢
继续西行之路。
续:前些日子,各短视频app上,西安又火了一次,便又想起此事,想再去一次,看一看老道长是否在,听人说,老人家的身体不是太好。
并非不敬,一面之缘,也许,终归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