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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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远的山林里,最能听清鹧鸪的声音,受过伤害的心,最能了解善意的可贵。

这几日医院里的护士最能知晓沈放的改变,本来因为年龄和科室造成的有些羞涩的沈医生这几日格外的开朗。大家都在猜测着沈医生或许有对象了,护士们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了。但不论是怎么样的旁敲侧击甚至当面询问,沈医生都没有透一点口风,这不禁让护士们更加好奇了。

这一天沈医生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走了,几个护士看着沈医生急匆匆的背影就说了起来。

“我看沈医生一定是有对象了,这几天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过去走路都低着头,现在见人都打招呼,一天天的这么兴奋肯定是有情况了。”

“啊,不要啊,医院里还不容易来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医生,本来就肉多狼少,现在这狼还跑了,哎……什么时候我才能嫁出去啊。”

“哟哟哟,就你还想嫁给沈医生,你还是先存钱整个容吧,哈哈哈”

“你!……哼!看我不掐死你”

说完就作势要去挠她,却被对方挡下了。

“别闹,嘉嘉你每天跟着沈医生,你知道沈医生是不是真的有对象了?是谁你知道不?”

嘉嘉好似很不高兴,略带恼怒的回应着:

“我哪儿知道,爱谁谁!关我什么事情”

边说话边掰着安醅,双手一用力,玻璃瓶砰的一声便断裂成两半。那两个医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都默默不再作声了。嘉嘉则推着车去给病房换药了。

拐过楼道,嘉嘉来到无人的角落里站住了,她靠在墙边刚刚护士们的讨论依旧在她耳边回响着,咬了咬嘴唇她好似还是有些不甘心,想了想看四下无人偷偷给沈放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一响起,嘉嘉就紧张的抿了抿嘴唇,她闭着眼睛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喂,嘉嘉,是病人有什么情况吗?我现在不太方便回来……”

“额,没有,病人都挺好的,我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是什么事情啊”

“沈医生,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吧,怎么了?”

听到沈放的回答嘉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里不禁窃喜着。

“那没事了沈医生,明天我白班,下班有时间一起去新开的烤肉店吃烤肉吧,听说那一家特别棒我跟你讲,他们家的牛肉可嫩了。”

“这个,这个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先挂了。”

“嗯呐。好的沈医生,那明天我们去吃烤肉吧。”

嘉嘉挂掉电话心里开心极了,心里盘算着明天的晚上跟沈医生吃什么好呢?嘴里喃喃念叨着:

“牛里脊、雪花、再来一大盘的五花肉,哈哈,一定很好吃”

挂掉电话沈放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小护士突然问这些奇怪的事情是想干嘛?明天一起吃烤肉又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搞不懂这些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实习生是什么想法,此刻他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武昌和汉阳虽然只隔着一条江,但好似两座城市一样。武昌人潮汹涌,从大东门车流一路拥挤着上了武汉大桥,但一驶过江,人潮一下被稀释掉了,大半的人顺着路拐向了汉口,一小半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汉阳。时间汉阳这里好像也流淌的更加慢了一些,明明就在大桥底下,本应该最繁华的地方却满眼都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更早一些时候的建筑耸立着。

沿着江边一路开到拦江路便到了夕颜家楼下,这是夕颜新租的房子,当夕颜告诉他这套房子每个月的租金价格时,沈放不禁再次感叹了一下汉阳跟武昌真的是两个城市。

车靠路边还未停好,便看见夕颜被一个男人纠缠住了。男人拉着夕颜好似在说着些什么,但夕颜只是一脸害怕的想要逃走。沈放赶忙把车停好就准备过去,此时那个男人却已经放弃了纠缠夕颜,离开了。

沈放坐在车上看着夕颜站在那里一脸沮丧的神情,就好像看着一只海上的飞鸟,在波浪间盘着,却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他没有走出车门,去到她的面前,像所有电影中男主角一样去安慰她,给予她依靠,而是像个懦夫一样静静的坐在车里,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她。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理解。一个男人最大的错误就是永远都觉得自己应该给予女性依靠,做她们避风的港湾,其实大多数时候,用心的理解比冲动的善意更加稀缺。

许久后夕颜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径直朝着沈放走来,原来她也是早早便发现了沈放的到来。

夕颜今天依旧很用心的打扮着自己,虽然没有太浓的妆,但是眉眼依旧精致,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水味道。闻惯了医院消毒水味道的沈放对这种香水味特别喜欢,每一次闻都会感觉特别的舒心。

“你的香水挺好闻的。”

“啊?”

夕颜完全没想到向来感觉木讷的沈放会跟她聊起香水,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吗?香奈儿的摩登coco,我常用的牌子。”

“很适合你,感觉像个少女。”

“谢谢,我还有小半瓶但是把盖子弄丢了,你喜欢的话索性送你吧,拿来当熏香也不错,我买了新的。”

说罢便从包里抽了一小瓶香水递给了沈放,沈放笑了笑接了过来。

“谢谢,既然你送我香水,我就请你吃个晚饭吧,想去哪儿吃呢?”

夕颜想了一会儿说道:

“晚上点再去吃吧,我想去江滩逛一下,先去那儿吧。”

夏天去汉口江滩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武汉人自祖辈起血液里就流淌着对长江的依赖。这种情节在盛夏时节变得尤为严重,纵然每年溺水事件时有发生,但夏天的傍晚大批的家长依旧会带着孩子来到江滩,把身体舒展到长江母亲温柔的怀抱里。

被阳光炙烤了一天的长江水,这时候的温度也恰好是最适宜泡澡的温度,浸泡在江水里宛如是置身于母亲的怀抱,江水还不时的会轻轻摇晃着你的身体。大人们穿着深色的泳衣站在水里聊天,孩子们则套着刚好塞住身体的游泳圈开心的踢着水亦或是静静地随江水摇晃。精力充沛的男人和不服输的老人则以江滩这一块区域为赛场,各自进行着较量。至于横渡长江,那是只有传说中的高手才有的境界,在这个汛期则更是不会提起的话题。

夕颜站在观水台上,看着江边和公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暖风吹动着她的发梢,伴着好闻的香水味时时挑动着沈放的心绪。夕颜好似一点都没有收到刚刚那件事情的烦扰,亦或是来到这里让她心情变得格外放松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桥和对岸的灯光亮起,在江面映照上彩色的光影,流光溢彩的波涛涤荡的每一个人的心,夕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江水的潮湿和泥土的气息,这感觉让她小时候每一个雨天光着脚丫在泥水中踩踏的快乐。

“夏天还是这里最有意思,在这样的城市里找到这么视野开阔的地方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呢。”

“是吗?你不觉得人太多了吗?”

沈放感觉心底有些燥热,一回想起刚刚夕阳被纠缠的画面,他的心就会被揪起一次。看着身边笑靥灿烂的夕颜,他还是小心的说了起来。

“刚刚那个男人,是你前夫吗?”

“嗯”

“想跟你复合 ?”

“是这个意思吧,他从以前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找工作的事情,就过来找我复婚。他觉得我离开了他就好像活不下去了,呵呵,可是我现在才觉得人生才真正开始啊。婚姻开始容易,但是经营下去真的是一件考验技术的事情呢。反正我是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考虑结婚这种事情了。”

夕颜说出这句话时像是放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声音也变得格外轻快。

“那你考虑恋爱吗?”

沈放酝酿了很久终于小声的说了一句,但刚说出来便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有人在江滩上偷偷放起来礼花。七彩的烟火混杂着巨大的爆竹声一下子便把沈放的话语淹没掉了。

“哇,好漂亮,居然有人偷偷带了礼花进来,太美啦。”

,礼花一朵又一朵的在夜空中绽放,一声声爆竹声响彻在耳,夕颜捂住耳朵开心的看着天上的烟花绽放,许久后江滩的保安大骂着跑了过来,那几个肇事者却早已混在人群中消失了。

“哈哈,这几个人希望他们运气好别被抓到了,啊,真的是好久都没看到有人放烟花了,真好看。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

夕颜看着沈放,两个人面对着面他反而没有了刚刚的勇气。沈放不禁有些懊恼,刚刚如果声音大一点会不会就没这么窘迫了。

这时,又一声爆竹声响起,烟花再次绽放在夜空中。

“哇,又有烟花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烟花吸引到了夜空中,沈放从背后抱住了夕颜,夕颜顿时僵住了,沈放的鼻息从擦过她的脖颈,一股酥麻的感觉直冲向大脑。香水味混着夕颜身上的独特的气息撩动着沈放的心绪,一股冲动似奔涌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在璀璨的烟火下,沈放寻到了夕颜温润的唇,试探的亲了一下后深深的吻了下去。烟花一朵又一朵在他们头顶炸开,两个人在光影中唇齿紧紧依偎在一起,周围的人影,爆竹声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紧紧的抱着彼此。

“其实我想告诉你,你的香水很好闻,你的唇膏也很好看,你很美,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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