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之后的某个时刻,我独自躺在深谷的中央,粮草将尽,令我恐慌。
当晨曦来临,微光中我看见一线云梯和藤蔓,沿着这些,可以抵达深谷上碧绿的大地,那里有野花、野果,且可以播种粮食。我知道大地的富饶,是因为,我就是从那里,在一次历经十年的沉睡中,巧遇地壳渐渐陷落成深谷,而我在梦乡里不知不觉跟着掉下这儿的。
我是在一个月前醒来的,在恐慌中,发现还有些保质期比较久远的粮草跟着我掉落在身边,恐慌就缓解下来,我边优雅地吃这些粮草,边慢慢了解这深谷,试图找到出路。可是这样的优雅,欺骗不了自己多久,上周粮草将尽了,我又恐慌起来。
5天前我就注意到了那一线云梯和藤蔓,天地在各种风云变幻中,总是会留下希望的踪迹。按说看到这些使我满血复活才对,因为,如果我振作,攀登这云梯和藤蔓虽然存在一定难度,但稳妥地在我可能实现的范围。我只需背上粮草和制作一个可以在攀援途中可以睡眠修整的装备。
而我每每看见这晨光里的梯和蔓,心中一升扬起一点点行动策划和动力,就似乎要被恐慌和无望淹没。
恐慌和无望似乎是一种惊涛拍岸和翻滚的声音,那声音汹涌呼啸,从记忆的长路上汇集奔赴,就像我的可怜的奶奶,在我年幼时,拼尽全力在很远的马路上奔跑赶来,要阻止我雀跃着奔向她认为我妈妈会感觉到危险的溪畔、荷塘或甘蔗林,一半是防止我的妈妈暴怒地责怪她看护失职,一半是恐惧她的孙儿遭遇迷失和伤痛。
凝视那梯和蔓,我告诉自己:你在背水一战,命悬一线。我心中扬起希望之帆。而这帆时刻被浪涛摔打。我静下来聆听浪涛的声音:你不行,你做不到,你没做成功过,你不会,你不合适做这个……我分辨各种声音的来处。
我就像一位扬帆的船夫,又恐惧,又笃定,在翻滚的惊涛骇浪里调整方向,飘洋过海。我在几乎淹没我的声音里,每时每刻克制想躺下的疲惫,在恐慌和无望洪流里穿插逆袭,坚持每天为筹备和执行一场攀登而做一点事。因为我知道,恐慌时,并非真的无望,而是无望之音,刺耳而尖利地迎面狂袭,阻挡着我和希望的链接。
一步之遥,一生距离。希望之神就在与我并肩的一步之遥,而我需要凝聚一生的魂魄才能穿越无望之音的隔阻,走上通向他的阶梯,让他抓住我的手。
因为我要逆音而上,所以有时我就想记录下,具体的声音和来处。且看 第2集 《哪些声音企图抹杀我享受成功的权利》